《收获》长篇小说2023夏卷
商华鸽《土耳其大地震救援亲历记》
2023年2月8日至18日，作者以厦门市曙光救援队队员身份赴土耳其、叙利亚边境地区进行地震救灾。此文为十天内的经历见闻。
非虚构选读
土耳其大地震救援亲历记
商华鸽
【续2】
4.
我高度怀疑法陆克曾被他上海的大学同学忽悠过。
“你知道皮蛋最好的吃法是什么吗？”刚认识不到半天，法陆克不断和我们讲述他在中国的生活经验，“松花皮蛋蘸芝麻酱吃，是我上海同学带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正在体育馆旁搬运大米和防雨布的我们瞬间停下手中的工作，满脸狐疑，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来。即使以中国人舍我其谁冠绝全球的繁杂食材体验，我们中任何一人也从未尝试过这种另类到堪称妖孽的搭配。
法陆克在上海的这位大学同窗，貌似不厚道。但地震发生的时候，法陆克最早获知消息却是通过万里之外的一个个又厚道又着急的中国人。
法陆克家住土耳其西部与欧洲接壤的伊斯坦布尔，日出比中国晚五个小时。当地时间2月6日凌晨四点多，他的手机开始被来自东方的信号狂轰滥炸。他迷迷糊糊点亮手机屏幕，看到一个个中国的朋友不间断给他打电话发信息，询问他的安危。7.8级地震在东部发生时，1200公里之外的伊斯坦布尔毫无震感。
如果没有地震，这个即将迈入三十岁门槛的年轻人原本计划去沙特阿拉伯度假，并为自己庆生。史无前例的连续强震一天内强行撕裂土耳其东部10个省的33座城市，也打乱了法陆克的生日行程。
去灾区吧，过一个今生难忘的生日。
他不知道自己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但很确定自己在灾区不可能有地方住，便在自己的登山包里塞进睡袋、食物、饮用水、移动电源和一些药品，辗转来到哈塔伊。
夜晚降临，繁星满天，震区晚上仍有来自军方的运输机不断起落。入夜后车辆拥堵愈发严重，寸步难行，我们最终不得不放弃返回阿达纳驻地的计划，只能尝试在哈塔伊找一片空地就地搭帐篷，或在车里度夜。
但是法陆克不同意。
法陆克告知，哈塔伊省已经出现多起治安案件，有监狱已经发生越狱，部分枪支外流，有叙利亚难民持枪抢劫，“从现在开始，我必须首先考虑你们的人身安全”。
这是我们第一次被土耳其人警告安全问题。
从阿达纳出发时，我们研判的信息是：哈塔伊省的克勒克汉县有一个重灾区，目前有四千人缺少基本生活物资。我们希望通过加急物资采购和分发，将这四千人的生活需求尽快覆盖，不受饥寒。对社会秩序的全面失控，我们准备显然不足。
法陆克刚认识我们不到三小时，已决定把我们在当晚送进监狱。
在会说中文的法陆克眼中，我们是一群来自万里之外的客人，客人不能身处险境。他给克勒克汉县的一位检察官朋友库萨德打电话求助，两人在军队服役时曾是战友。
“你在县里能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有十几个人，还有几个女孩子，一定要安全。”法陆克说。
库萨德说：“让他们住监狱吧。”
法陆克以为朋友在开玩笑，没想到库萨德是真的要把一帮中国人送进监狱。
库萨德后来解释说，目前这座监狱里的犯人已经全部转移，在里面居住的人只有狱警和他们的家人，同时24小时有监控和持枪守卫，可能是县里最安全的一个住处。
由于监狱是军事管理区，我们在走进监狱前被要求不得进行任何摄影摄像，也绝对不可以单独走动，包括上厕所。这座监狱里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已经因地震变成三层，部分围墙损毁严重，数只流浪猫在围墙的铁丝网上沉默游走，但从不叫出声。
让马尔克斯复活，教莫言无语，还能更魔幻一点吗？出生至今数十年，跑到地中海边蹲监狱吃牢饭，这是我从未敢想象过的人生体验。热气腾腾的现烤面包，鸡肉米饭，花菜肉末汤，还有无限量续杯的土耳其红茶可以喝。牢饭味道其实非常好，只要你够饿。
也正是因为喝了不少的红茶，我和马亚宁在凌晨两点睡不着，便坐在院子里吹着寒风，和三位狱警一起烤火取暖聊闲天。天上的星星很明亮。
三位狱警告知，现在灾区的食物基本是不缺的，但最受不了的是寒冷，最缺的是可以挡风的帐篷，还有在帐篷里生火取暖的炉子和煤。和法陆克一样，他们也特别警告我们发放救灾物资最好能有军队护送，以免发生哄抢甚至可能的枪击。
这是第二次被土耳其人警告安全问题。
5.
军人和军人之间有特殊的气味，搭一眼彼此就会有准确的判断。库萨德把我们迎进值班室坐下，围坐在炉子旁取暖。他从头到脚打量了王刚一遍，喝口红茶，忍不住开始针对王刚进行他检察官式的“讯问”。
“你的靴子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应该在中国特种部队服役过吧？”
“你坐在椅子上双腿姿态和别人也不同，你隔几秒就看一下门口，好像很警觉。我觉得你应该接受过肘部紧急破窗的训练。”
…………
库萨德曾在战火不断的土叙边境服役多年，退役后被安排在克勒克汉县担任检察官，军人的勇武与检察官的洞察在他身上汇聚。在一个土叙边境的县城担任检察官，库萨德的腰部常年佩一支格洛克手枪。王刚听着志愿者翻译库萨德的观察和疑问，微笑。
王刚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是新中国开国将军，他从小在江西景德镇的将军院长大。王家的孩子从小被送进部队锻炼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参军时刚满十四岁。在野战部队服役时精通枪械与搏斗，退役后却机缘巧合把救人一命当作后半生的志业。命运中的巨大转折，与另一场中国人都知道的地震有关。那次地震发生在2008年5月12日，中国汶川。
王刚在早一天和十多位朋友驾驶五辆越野车，抵达成都休整，准备在5月12日驱车进藏。当天上午，一辆全新的三菱越野车却意外打不着火。无奈之下，众人只能把故障的越野车拖走维修，然后在成都城区闲逛。
当天下午2点28分，走在成都街头的王刚开始领教汶川地震的威力。他听到沉闷的巨响，看到街边的楼一栋栋不断摇晃。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惊，也是误判：“难道，成都军区弹药库被炸了？”
后来才知道是罕见的八级强震突袭汶川。王刚开始计算行程：如果早上顺利从成都出发，下午两点半左右车队会抵达受灾特别严重的都江堰，生死难料。成都虽然有震感，但受灾并不严重。更离奇的事情在于，那辆被拖走的三菱越野车被详细检查，根本就没有任何毛病，又能正常启动了！
王刚站在那辆不让他们离开成都的越野车前，突然生出一个特别的想法：“老天留我一条命，应该是让我去救人的吧？”
他和朋友开车进入震区，车到途穷，又买摩托车继续挺进。他们进到一个塌方的学校，在学校里用双手和撬棒干了整整16个小时，听着那些埋在废墟下的孩子的声音一个个消失，没有任何办法。汶川地震教会王刚一件事：自己在部队习来的一身武技，在面对灾难时完全没用。
转身吗？那就转身吧。
此后至今十五年，王刚的身影出现在国内每一场地震、水灾和泥石流救援现场，也曾去南美洲厄瓜多尔做地震救援，去柬埔寨进行排雷排爆。
图1：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多国救援人员上百人同时屏住呼吸，倾听可能的来自地下的求救声。
2008年，有诸多邻国的救援队来到四川救灾。日本救援队面对遇难者遗体列队致哀的照片，在不少中国人记忆中至今历历在目。汶川地震成为催化中国救援力量快速发展的意外推手。2008年，最终成为中国救援队伍发展的元年。中国的救援能力在不断发展，而人类的友善的传递也可以跨越漫长的时间与空间。整整15年过去，那些来自国外的汇聚在2008年汶川的善良，在这个初春，借中国近600名救援人员的身影再次传递到土耳其的地震现场。
也让王刚和库萨德两个退役特种兵，在克勒克汉县一座监狱里相识。
土耳其地震的震级不比汶川地震高，但在同一地区一天内连续发生两次7.8级强震，在人类历史上一千年来还是第一次。在库萨德看来，地震造成的最难克服的困难其实不是雨雪饥寒，而是地震刚发生两天内的绝望和无助。
库萨德赶去医院想帮助受伤的民众，却看见医院的院子里躺着几百具尸体。他在医生的要求下背着陌生人的尸体往前挪，前面很多人，每个人都背着一具八十公斤重的尸体在前行。余震来袭，他前面的人摔倒，他也摔倒。陌生人的尸体重重趴在他的身上。三天过去，他觉得自己身上现在还有尸臭的味道。
库萨德说，县里有很多人已经永远失去了孩子和父母，不少公务员的家庭也支离破碎，但根本没有时间哭，还在坚持工作。
我们在监狱值班室搭了两个帐篷供女生居住，另有四个睡袋铺在地板上供男生轮流休息，王刚队长负责守夜护卫。法陆克坐在溜墙角的一个地铺上，脱鞋后又用湿纸巾将脚底的汗仔细擦干净。作为土耳其贸易部的官员，他的工作环境、家境、谈吐与监狱的环境多少有点格格不入。在监狱里陪我们打地铺避险，于他也是人生初体验。
第一次余震发生在凌晨3时25分，4.4级，第二次的4.3级紧随其后。震感明显，从地层深处传来的声音低沉且令人头皮发紧。监狱值班室里熟睡的每个人立刻惊醒坐起，转瞬又被沉沉睡意压倒在地。
震就震吧，只要值班室的屋顶不砸在身上，谁也不能阻止我睡觉。
2月11日一早，我走出监狱大门，两河流域金黄的日出照在监狱西边连绵的高山上。雪盖还没消融，近处的麻雀一群群在田间起起落落。库萨德告诉我，监狱之外，你想拍摄什么都可以。
他带我走到围墙侧面，指着东南方说：“五十公里外那座山就是土耳其和叙利亚的边界，是我当兵时每天巡逻的地方。”
我们收好帐篷和睡袋，和库萨德握手告别。这一生难忘的夜晚有浓香的红茶，也有不断的余震。我用从厦门带来的湿纸巾把脸擦干净，又灌满一杯红茶，便跟随行动小组前往县危机中心。法陆克希望可以找在地官员尽快取得军方支持，帮助我们安全完成救灾物资的发放。
遇到来巡查的哈塔伊省副省长Abubllah先生，则纯属意外。他同时也是这次土耳其地震救灾的总指挥。他的临时办公室里人潮不断，出出进进，有太多人需要他来协调资源，以推动救灾。
“现在是我们非常悲痛也是非常困难的时期，是土耳其最黑暗的时刻，你们跨越万里来提供帮助，我必须表示感谢。昨天这个县已经发生过一些安全事件，我们会非常重视远方客人的安全。我现在就给克勒克汉县的县长打电话，让他找军队负责你们的物资发放和安保工作。”
“注意人身安全”，这是第三次在震区被当地人警告。
危机中心大门内外，手持M4突击步枪的数十位士兵日夜维持秩序，主要是防止有人哄抢从全球各地辗转空运来的生活物资。这是密集看见枪械的第二天，我的好奇与恐惧在缓慢退散。非常时期，有枪才有秩序。有军队提供护卫，我们焦虑的内心终于缓和。我们完全不希望面对任何哄抢或意外，只想尽己所能让灾民生活稍稍回归正常，尽快开启重建。
返回阿达纳城区后，中国乡村发展基金会的朱一存负责行动总调度，邯郸曙光救援队队长张昆负责防雨布、大米、食用油和牙刷牙膏、卫生巾等物资的询价与采买，厦门曙光救援队袁昕负责后勤保障，法陆克和多位通晓土耳其语的中土志愿者负责物资的搬运与发放，王刚担任行动安全官，负责与军队协同保障物资发放时每个人的安全。
截至2月12日，我们的救灾进度推进异常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
（选读完。全文刊载于《收获》长篇小说2023夏卷）
土耳其大地震救援 图录
由作者商华鸽提供，版权归属作者
2月9日，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机场，救援行动小组和志愿者完成了一次波音客机的“包机”。地震时期，前往震区阿达纳的民众少之又少。
2月10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一座坍塌的清真寺。
2月10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监狱，救援人员和狱警在院子里烤火取暖。
2月10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监狱，土耳其贸易部官员法陆克和中国曙光救援队队长王刚。这是中土两位退役军人的握手。
2月10日，土耳其哈塔伊省新体育馆，救援行动小组在整理要发放给灾民的物资
2月10日，土耳其哈塔伊省新体育馆，救援行动小组在整理要发放给灾民的物资。
2月10日，土耳其哈塔伊省新体育馆，梁爽义务为中国救援队做饭。他是哈尔滨人，在伊斯坦布尔当湘菜厨师。
2月11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艾孜法大叔是附近村庄的居民，他主动跑到物资分配中心当志愿者。
2月11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哈丽曼的房子已坍塌，她和家人靠着一辆卡车搭建帐篷居住。
2月11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侯赛因抱着儿子艾力。他们的房子倒塌，现在一家人住在一个卡车里看，里面住了几十个人。
2月11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街边一座家居店被地震破坏。
2月11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物资分发中心，军人持枪护卫救援物资。
2月11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物资分发中心，校园里的土耳其国父凯末尔将军雕像被救援物资环绕。
2月11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可克勒克汉县，墙壁上的土耳其国旗壁画跌落在地。
2月11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曙光救援队队长王刚在等待该省副省长ABDULLAH先生与其对接救灾安全事宜。
2月11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一只猫在断壁上行走
2月11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危机中心，艾丽有四个孩子，她说最大的困难时没有帐篷，晚上冷。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多国救援人员上百人同时屏住呼吸，倾听可能的来自地下的求救声。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法陆克协助救援小组分发救援物资。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救援人员用热成像仪尝试捕捉倒塌房屋下面的生命信息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救援小组在icada村分发救援物资。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救援小组在军营外等待护卫队出任务，协助物资分发的安保。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曙光救援队队员尝试确定地下被掩埋人员的位置。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无家可归的人在街头聚集，烤火取暖。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一位刚刚确认女人已去世的母亲不断哀嚎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一位军人和曙光救援队队长王刚拥抱。王刚曾在野战部队服役多年，一路上经常被军人拦下开心合影。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一位姨妈在焦急等待曙光救援队尝试营救她被埋在地下的侄女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icada村，一位老奶奶领到食用油后忍不住。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ozkizikaya村，14岁的女孩Buglem说，很多人因为地震死了，学校塌了，她很爱学习，但看不到未来。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ozkizikaya村，村民领取防雨布用以搭建帐篷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ozkizikaya村，村民在等待救援小组分割防雨布，以开始领取物资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ozkizikaya村，分发物资前门外产生骚乱，王刚站在门口负责安全守卫。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ozkizikaya村，居民在等待物资分发。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ozkizikaya村，一位受伤的村民前来领取救灾物资
2月12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ozkizikaya村，志愿者正在分割防雨布。救援小组没有采购到帐篷，于是采购了可以搭建帐篷的防雨布。
2月12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baldiran村小学，地震后曾作为临时安置点，一位居民将衣服挂在了树枝上。
2月12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baldiran村小学，法陆克安排村民有序领取赈灾物资。
2月12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baldiran村小学，孩子们坐在围墙上，观看远方的救援队给灾民分发物资。
2月12日，土耳其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ozkizikaya村，远处山脊上的“白线”为土叙边境，距离发放物资的村庄18公里
2月13日凌晨，哈塔伊省拜伦县一座加油站，土耳其国旗因地震降半旗。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服装店的模特被地震震倒，对面的清真寺也遭毁坏。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给阿尔卡达什拍了一张肖像。他从一千公里外的土耳其爱琴海边开车到哈塔伊救灾，机缘巧合成为我们的司机。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军方协助曙光救援队搬运赈灾物资。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军方协助曙光救援队搬运赈灾物资。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一辆红色玩具车被掩埋在废墟里，不知它的主人是否安全。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一位老大爷送给曙光救援队一只家养的鸽子，希望我们带回中国去。心意领了，鸽子留下。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Balarmutu村，法陆克协助中国志愿者进行物资发放。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Balarmutu村，一栋坍塌的房子里还有一只猫留守。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Balarmutu村，一座房子的楼梯倒塌并扭曲。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Balarmutu村，一座房子在地震后只剩门是完整的。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Bekdasli村，小男孩Metehan和家人在地震后住在帐篷里。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Guzelce村，Farma Vural老奶奶震惊于居然有中国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帮她们度过难关。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Guzelce村，部分村民早早到来，排队等待发放物资。
2月14日，哈塔伊省克勒克汉县Saylak村，两岁半的小男孩Ismail拿饼干给我吃。
作者简介
商华鸽：编剧、自由摄影师、影像自媒体“逐相”主理人。曾于香港凤凰周刊、壹读传媒等媒体供职十年，担任调查记者、图片总监等职务。特稿见于读库、南方周末等载体，摄影作品曾获世界各地摄影奖二十余项。2017年出版著作《跨越海峡：鼓浪屿上的两岸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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