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NEJM 公布了全球第五例 HIV 可能治愈患者的病例细节：在接受干细胞移植治疗后，患者在长达 5 年的随访时间里，均未出现 HIV 病毒载量的反弹[1]。
图源：NEJM
因白血病接受干细胞移植，随访 5 年期间未检测到 HIV
患者是一名 68 岁的男性，1988 年确诊 HIV 感染， 并于 1997 年接受抗逆转录病毒治疗（ART）。经过一段时间的规范治疗后，血浆中已经检测不到 HIV-1 RNA 水平。
由于 HIV 病毒会削弱免疫系统，老年 HIV 感染者往往会患上各种癌症。2018 年 8 月，该患者被诊断出患有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并最终发展为急性髓系白血病（AML）[2]。
为治疗 AML，患者来到美国著名的癌症治疗中心 City of Hope 寻求帮助，并接受了干细胞移植的治疗方案。幸运的是，研究团队为这名患者找到了携带罕见纯合 CCR5-delta-32 突变基因的捐赠者。
CCR5 是 CD4+ 免疫细胞上的受体，HIV 利用该受体进入并攻击免疫系统。但 CCR5 突变阻断了该途径，从而阻止 HIV 感染。
2019 年，患者接受了干细胞移植。移植后，患者具有完全供体细胞嵌合表型（full donor-cell chimerism），骨髓活检结果显示 AML 细胞被清除，外周血和肠道 HIV DNA 也检测不到。于是，治疗团队考虑停止抗病毒药以判断患者是否出现 HIV 长期缓解。
在 HCT 后 25 个月，患者中断 ART。并于 2022 年以「City of Hope Patient（希望之城病人）」的代号首次向公众披露，其可能成为又一名 HIV 治愈患者的消息。
2022 年 7 月 27 日，第 24 届国际艾滋病大会上首次披露该患者的治疗信息。（图源：AIDS 2022 官网）
上周，这则病例的细节被公开发表于 NEJM。
披露的细节里，在 ART 停止后，患者外周血单个核细胞（PBMC）中 HIV DNA 显著下降。ART 中断 6 个月后，患者 CD4+ 免疫细胞对 HIV-1 CCR5 毒株的体外感染具有抵抗力，但对 CXCR4 或双嗜性病毒毒株没有抵抗力。中断治疗 12 个月后，患者体内检测不到对 HIV 病毒抗原肽的特异性 T 细胞应答，提示患者体内 HIV 抗原压力消失已经有一段时间。
图源：NEJM
截至目前，患者随访已超过 60 个月，体内依然检测不到 HIV-1 RNA 和 DNA；CD4+ 免疫细胞计数从 356 恢复到 1271 cells/μl。
为目前最年长治愈患者，低强度方案达到同样效果
在此之前，全球共有 4 位 HIV 感染者通过异体干细胞移植达到了艾滋病「治愈」，分别是：柏林病人、伦敦病人、杜塞尔多夫病人、纽约病人。（第 6 位艾滋病可能治愈患者「日内瓦病人」尚在观察期内。）
这名「希望之城病人」患者的情况恰好与首例艾滋病治愈患者「柏林病人」有些类似。
当时，代号为「柏林病人」的蒂莫西・雷・布朗（Timothy Ray Brown）的 HIV 感染者同样被确诊为 AML。来自柏林的医生 Gero Hütter 从 60 名骨髓捐赠者中挑选出一名携带 CCR5-delta-32 突变的特殊捐赠者，为布朗进行了干细胞移植治疗[3]。
手术后，布朗的 AML 得到痊愈，与此同时，他体内的 ΗΙV 病毒下降到了检测不到的水平。这次大胆的尝试也成为 HIV 治疗史上的里程碑。
柏林病人， Timothy Ray Brown。2010 年，他公开了自己的名字，并在此后一直支持艾滋病治疗研究。（图源：NewsNowgr）
而希望之城病人的不同之处在于，由于年龄较大，他接受了未去除 T 细胞的低强度移植方案（reduced-intensity conditioning HCT）。该方案原本用于治疗老年白血病患者，降低强度的化疗使老年患者更能耐受移植，并减少了手术中发生移植相关并发症的可能性。这与之前几位的干细胞移植方案略有不同。
目前，该患者 AML 和 HIV 都处于缓解（remission）状态，说明低强度干细胞移植有效，这种方案或许可以帮助患者同时实现对两种疾病的缓解。
和布朗一样，就在去年，这名「希望之城病人」公开了自己的姓名——保罗·埃德蒙兹（Paul Edmonds），并对外接受媒体采访，分享自己的经历 [4]。埃德蒙兹在采访中表示，自己同时还担任残疾人和老年人的护理人员，为同样的患者提供帮助。
Paul Edmonds（右）
图源：City of Hope
作为现有艾滋病治愈患者中的最年长、也是感染 HIV 时间最长的人，埃德蒙兹选择走入公众的视线：「尽管我知道 AML 可能致命，但我从来不相信自己活不下去。我从未放弃过，也从未感到绝望。」
艾滋病患者治愈情况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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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细胞移植治愈患者
「柏林病人」：世界第一例艾滋病治愈病人，采用骨髓干细胞移植，于 2020 年去世。
- 「伦敦病人」：世界第二例艾滋病治愈病人，采用骨髓干细胞移植，2020 年柳叶刀发文确认。
- 「杜塞尔多夫病人」：世界第三例艾滋病治愈病人，采用骨髓干细胞移植，2023 年 Nature 发文确认。
- 「纽约病人」：艾滋病可能治愈患者，全球经首例脐带血干细胞移植达到 HIV 缓解，2022 年初次披露，2023 年 Cell 发文确认。
- 「希望之城病人」：艾滋病可能治愈患者，采用骨髓干细胞移植，2022 年初次披露。2024 年 NEJM 发文，文中仍采用「长期缓解」。
- 「日内瓦病人」：艾滋病可能治愈患者，采用不含 CCR5-delta-32 突变的骨髓干细胞移植，2023 年初次披露。
可能自愈患者
- 「旧金山病人」：第一例艾滋病可能自愈病人，2020 年初次报告。
- 「埃斯佩兰萨病人」：第二例艾滋病可能自愈病人，2021 年报告。
药物可能治愈患者
- 「圣保罗病人」：可能通过药物治愈的艾滋病病人，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致谢：本文经 解放军总医院第五医学中心副研究员 张超 专业审核
本文合作专家：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研究学者、免疫学博士 王宇歌
策划：ame | 监制：carollero、gyouza
题图来源：参考资料 1、2
参考文献
[1]Dickter JK, Aribi A, Cardoso AA, et al. HIV-1 Remission after Allogeneic Hematopoietic-Cell Transplantation. N Engl J Med. 2024;390(7):669-671. doi:10.1056/NEJMc2312556
[2]https://www.cityofhope.org/patient-who-achieved-hiv-remission-shares-his-story
[3]Hütter G, Nowak D, Mossner M, et al. Long-term control of HIV by CCR5 Delta32/Delta32 stem-cell transplantation. N Engl J Med. 2009;360(7):692-698. doi:10.1056/NEJMoa0802905
[4]https://abcnews.go.com/amp/Health/paul-edmonds-5th-person-apparently-cured-hiv-steps/story?id=98208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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