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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在中国的“拆迁”故事可以拍成一部电影,也可以写成一本书,而在这其中,陆大任一定是个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在杨武吴苹夫妇高举红旗和宪法维护自己的物权之后,在唐福珍用自焚的极端维权方式反抗强拆之后,陆大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角色转变,继续丰富着中国拆迁史。

  陆大任的角色转变源于一篇《绝对史上最牛招聘》的网贴。帖子上招聘一位“能和恶势力周旋和抗衡、有相关拆迁经验”的“职业钉子户”。发帖人秦荣是一位有着创业梦想的80后白领,她投资50万元在鸟巢对面精心打造的小餐馆在短短一年后就被通知拆迁,寥寥数万赔偿费让她觉得简直是在抢劫。她在四处碰壁的维权无果后无奈发了这篇网帖。

  陆大任脑子一热就打了应聘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是“职业钉子户”的不二人选。他第一次来到已经快变成孤岛的餐馆就给秦荣撂下一句话:“只要你不走,我绝对不走!”秦荣在蜡烛的微弱光亮下对这个老男人印象深刻,他略带匪气,但明显胸有成竹。

  陆大任的匪气和自信来源于他十余年“拆迁队长”的经历。他经历了中国拆迁史上“钉子户”从无到有的过程,人们所能想到的任何拆迁场景中,都有他指挥的身影。他知道拆迁一方会使用哪些手段,他也知道被拆迁方该怎样对抗。可他不太愿意聊起自己的过往,觉得不够光彩,他承认对那些失去房子的人心中有愧。一次拆迁户的惨烈殉葬让他离开了这个行业,就这样,曾经的“拆迁队长”转身成为“职业钉子户”,一天24小时都守在孤岛上,对抗强拆。

  这是几年来北京最冷的一个冬天,陆大任在寒夜里吃尽了苦头。他和拆迁方的发生过肢体冲突,贴过标语备过燃烧弹,也又哭又闹的撒过泼,人们很希望他能坚守下去,创造另一个钉子户的奇迹。然而他给秦荣的建议却有点“孬”:你这个房子是租的,是租赁关系,不是你的产权,那些有产权的房子都说拆就拆,何况你这没产权,你更要懂适可而止,拿钱走人。

  身份的巨变让陆大任对中国的拆迁有着更全面也更无奈的认识,他跨越了当今中国对抗最激烈的两个群体:一边是拆房盖房日进斗金的官商阶层,一边是维权意识已然苏醒而奋力捍卫的钉子户。但在陆大任看来,钉子户维权固然没错,可拆迁一方也谈不上就有错。土地是国家的,如果国家想在这儿做什么事,你还真没的说。人们想捍卫自己的权利本来就没得选择,到最后所有的情绪都集中到一所房子上,就出现了自焚这样的惨剧。所以,陆大任更愿意说的是现实拆迁纠纷中的实战技巧。他觉得死守并不可取,人的身体赢不了推土机,抓住机会拿钱走人是最理智的选择。

  有人说他比北大那五个上书国务院修改《拆迁条例》的教授强,因为有拆迁户向他们求助的时候,这群理论家表示爱莫能助。面对赞赏,陆大任无奈的笑笑,笑声里有种实践者对理论家的“轻视”:“我看过那个修改条例建议书,五个专家掰乎得不痛不痒。拆迁这事是体制的问题。本身就是没规矩的东西。”但当人们追问他体制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时,他又避而不谈。

  虽然陆大任决定一直坚守,直到秦荣得到合理的补偿,但他也决定以后不接这种活儿了。“如果钉子户这个职业成了行情,那国家得多丢脸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真希望大学里的教授能够帮助国家好好地修改拆迁条例,结束那么多让人心碎的拆迁故事。

  • 巨变者:迷途其未远 今是而昨非

  陆大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角色转变丰富着中国拆迁史。在这之前,他有着十余年“拆迁队长”的经历,在人们所能想到的任何拆迁场景中,都有他的身影。但这次,他转身成为“职业钉子户”…

  编者按:在国家的宏大主题面前,个人命运往往渺小而琐碎。然而,之所以选择絮絮叨叨地讲述这些沉寂的个人史,是因为这才是活生生的现实。无论从社会学、人类学还是历史学的维度来看,他们才是真实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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