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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元旦的时候,吕丹实在想不起来上一个元旦自己在干什么了,她只记得那时她开始了自己第一份算是正式的工作,晚报记者。那个时候,她已经大学毕业快半年了。

  吕丹毕业于北京一所著名的传媒院校,她的理想是做一名闾丘露薇那样的记者。在她的认识里,她从来都觉得大学毕业后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何况自己就读的还是著名的传媒院校。但还没到大学毕业,这美好的念头就被现实击碎了。除了一部分坚定要考研的同学,整个大四,身边的人都在忙着实习、找工作。她自己也曾陷于投简历、等电话、去面试、无回音的状态里。她很困惑,名牌大学新闻专业的毕业生难道在北京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么?

  在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的当天下午,吕丹就头也不回的坐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她没有像大多数同学那样选择留在北京,因为她不愿自己为了勉强得到或保住一份工作而迅速衰老。无休止的加班,惨无人道的夜班,微薄的薪水,可怜的栖身之处,她看不到希望。她承认自己的平庸和懦弱。在芸芸众生的世界里,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也许这就够了。

  回家后的吕丹更加感慨,有时她会自嘲,无论是光鲜亮丽的北京,还是这穷山恶水的恩施,像她这样没关系没背景没后台的大学生都像恐怖分子一样不受人待见。在充斥着大国崛起气氛的2008年下半年,为了能养活自己而不再啃老,吕丹做了两份待遇很差的临时工作。直到元旦她幸运地进入报社,成为一名晚报记者。

  她本来很喜欢这份工作,但也仅仅持续了四个月而已。这份短暂的工作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她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做一个有担当的新闻工作者。当一篇她辛苦跑了很久的稿子,被相关部门百般压制,即便得到主编支持但还是难逃被毙的命运时,她就知道她的梦碎了,然后她觉得毕业这半年来自己做的事很可笑很无聊。

  这一场经历打碎了一个人的理想,但也让吕丹更进一步了解这社会。在报社接触的众多新闻事件让她理性的意识到社会资源都集中在哪里,而被毙的稿件则告诉她体制的力量是多么强大。于是她开始专心准备公务员考试,从此定下了人生的主旋律。也许之前充满理想的自己会对公务员的安逸生活嗤之以鼻,但现在她不会了。即使自己不是为了安逸和权力,也要为父母想想,她不想父母得病的时候,连给老人家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考试、体检、政审,一切都出乎预料的顺利。2009年7月底,吕丹正式成为了国税局的一员,虽然她根本搞不懂国税和地税的区别。8月底,开始正式上班。朝九晚五,固定作息,衣食无忧,一切都安定下来。

  一年半以前,吕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公务员,而一年半以后,她觉得人还是世俗点比较快乐。她常常在同学们的羡慕中开导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清高的不得了的想法,可以保留,但不要执著于此。现实迟早会逼迫人趋向稳定。她偶尔也会想到曾经的记者梦,但一笑而过。

  • 现实者:再见记者梦 早安公务员

  一年半以前,大学毕业生吕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公务员,而一年半以后,她觉得人还是世俗点比较快乐。她偶尔也会想到曾经的记者梦,想起在报社的日子,但一笑而过…

  编者按:在国家的宏大主题面前,个人命运往往渺小而琐碎。然而,之所以选择絮絮叨叨地讲述这些沉寂的个人史,是因为这才是活生生的现实。无论从社会学、人类学还是历史学的维度来看,他们才是真实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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