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1896年,李鸿章作为大清国全权特使,参加沙皇加冕典礼,随访欧美。他当时已是75岁高龄,据说此次出访还带了口中国式的棺材,准备如果客死他乡就把遗体送回。

  在德国,李鸿章以“东方俾斯麦”的名义拜访了已退休的“铁血宰相”。

  李鸿章与俾斯麦都在军中多年,李鸿章有在日本谈判时遭歹徒暗杀的经历,子弹至今仍藏身在李鸿章左颧骨内。俾斯麦向他介绍说:“我国科学家伦琴发明了‘照骨术’,即X射线。它能清楚地看见人的骨骼和五脏六腑,您不妨去看一下,说不定能把你面部的子弹取出来。”李鸿章对这位异域老兄的关心非常感激。他虚心地向俾斯麦请教重振大清国威的举措。

  因为总在朝中受人弹劾,李鸿章向俾斯麦请教“如何战胜政府”的问题,俾斯麦说,您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作为大臣,您要严守职分,听从政府的安排;“战胜”政府那像是乱臣贼子干的事。

  当俾斯麦说一个国家励精图治的根本办法,是要练出5万精兵时,李鸿章觉得这个世界名人不过如此,俨然井底之蛙,因为作为带兵打仗一辈子的李鸿章,他知道大清在拥有军队至少120万以上的情况下,还是常常打败仗!是俾斯麦不了解大清国的疆域辽阔,还是李鸿章不清楚德国军队的装备精良,这就无从说定了。

  8月28日上午9时,乘载大清国外交使团的邮轮抵达纽约港。《纽约时报》说:人们都想一睹清国总理大臣的风采,因为此人统治的人口比全欧君主们所统治的人口的总和还多。

  美国东部陆军司令卢杰将军率领部下登舰迎接中国贵宾。李鸿章显然很高兴,他不停地吸美国雪茄,但用长烟斗来吸。他谈兴很浓,甚至询问了卢杰将军个人收入。

  身高一米八三的李鸿章,是普遍缺少营养的大清国里的“云中鹤”。美国作家斯特林-西格雷夫对李鸿章无甚好感。他曾经这样形容76岁的李鸿章:他看上去就是个伪善的家伙,穿着一双厚底缎面朝靴,站着的时候,身高在6英尺4英寸以上。他中过一次风,这使他的脸有一部分不能动弹,于是看上去总是面带微笑——一个危险的男人却有着一张纯洁的笑脸。

  在美国华盛顿国立图书馆的经历,让李鸿章觉得委屈。起初是不让他在图书馆内抽烟,这让他颇感不快。要知道,他当着慈禧太后的面都敢抽烟。憋了一肚子气出门后,他“啪”地一口痰吐在图书馆大门前。两个工作人员立即将他拦住,责令他去擦。李鸿章深感莫名其妙,又无地自容,他暗地里示意随从去帮他擦,但值班的工作人员依旧不同意。结果,最终以罚款了结这桩趣事。

  《纽约时报》以极大的热情跟踪着这位总理大臣的一举一动,在专访中问他是否希望将欧美的报纸引进中国,李鸿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显得有些避重就轻地说:中国办有报纸,遗憾的是中国编辑们不愿将真相告诉读者。

  年近耄耋的大清国总理大臣,带着面颊里的子弹,本来欣欣然游历着他向往又好奇的欧美列国,事实却让他一次次遭遇讶异和尴尬。清政府的堕落机制并不能让他幸免于难,这个不断求索救国之路的老人,即便还在习惯地强树威严,或许他已渐渐察觉,天朝上国的梦境已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