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红色领带,60岁的习近平坐在办公室里望向镜头。他身后是一面五星红旗、一幅长城画卷和4张家人的合影。他把双手自然地放在办公桌上,开始向这个国家的所有人,发表2014年的新年贺词。
在贺词中,他说道:“2013年,对我们国家和人民来说是很不平凡的一年。”
过去的一年是国家新一届领导机构“就位”的开局之年。这一年,国家主席习近平用一次次出行和一次次讲话,引导这个13亿人口的大国阔步前行。
在这一年开始前,他显然已知道开局年的重要意义:“国内外都在看我们这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工作会以什么来开局……”
2013年的3月17日,人民大会堂。
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正在召开,习近平站在演讲台上,台下掌声如雷。这届人大会上,他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主席。
再过三个月,将是他60岁生日,习近平说,“深知担任国家主席这一崇高职务,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那一天,他9次提起了“中国梦”。他说:“中国梦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必须紧紧依靠人民来实现,必须不断为人民造福。”
“改革”——似乎是习近平成为国家主席以前,就给自己的道路所设下命题。2012年,在当选中共中央总书记不到一个月后,习近平就将首次视察地选在了深圳、珠海、佛山、广州……
20年前,习近平就任福州市委书记时,邓小平曾把这里视为南巡的终点,并在这里重启改革进程。而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勋,则是第一个向中央建议设立经济特区的人。习仲勋曾说,“深圳是小平同志种一块试验田”,“这条路是对的,一定要走下去”。
人们很快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20年前陪同邓小平南巡的四位广东官员,又出现在了新任总书记身边。而这位新任总书记则在深圳邓小平雕像背后的树林里,栽下了一棵新树。
成为国家主席后的习近平仍不断提起“全面深化改革”的命题。他在湖北武汉考察时,主持召开了部分省市负责人座谈会。那一次他指出:“改革开放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活力之源,是党和人民事业大踏步赶上时代的重要法宝,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停顿和倒退没有出路。”
他亲自担任了十八届三中全会《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文件起草小组组长——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由国家主席、党总书记担任此职,还是破天荒的头第一次。
不过,他仍把如何“改革”的谜底,留到了2013年11月的三中全会。仿佛是另外的一个信号:这一次,通常要闭幕一周后才出台的全会《决定》,提前四天发布。
这一次公布的《决定》,所涉及的改革力度之大,超出了民众的预期。60项内容中,涵盖了国企、金融、财税、政府职能、城镇化、司法、人大制度、反腐、对外开放……全国政协主席俞正声对这份《决定》的评价是: “改革范围之广、力度之大,都将是空前的。”
习近平后来对俄罗斯记者如此谈及改革:“中国改革经过30多年,已进入深水区,可以说,容易的、皆大欢喜的改革已经完成了,好吃的肉都吃掉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这就要求我们胆子要大、步子要稳。胆子要大,就是改革再难也要向前推进,敢于担当,敢于啃硬骨头,敢于涉险滩。步子要稳,就是方向一定要准,行驶一定要稳,尤其是不能犯颠覆性错误。”
2013年的最后一天,他担任了新成立的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的组长。在2014年1月22日小组的第一次会议上,他用了五个字总结了改革之旅:“蹄疾而步稳。”
细心的媒体盘点了习近平就任以来离京考察数据:39天、12次。
他第一次视察,让负责警卫工作的广东省公安厅厅长梁伟紧张得湿透了衣裳。
那一次出行,习近平要求不封园、不封路,车队只有一辆不亮灯的警车和三辆中巴。行驶过程中,他的车三次被群众超车。“有一次非常危险,有车窜上来,差两米就追尾了,总书记说‘让群众先过’。”
在接下来的11次视察中,习近平常常提起毛泽东时代的“群众路线”和“党内整风”。这一年里,他前往河北、甘肃、湖南的农村,去“看真贫”。
2013年4月19日,他主持召开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用一年左右时间,在全党自上而下分批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而在四个多月前,他主持的政治局会议上,审议通过了关于改进工作作风的“八项规定”——要求党员干部们“轻车简从”、“厉行勤俭”,“从中央政治局做起”……
在河北考察时,他住县招待所一个16平米小套间,家具陈旧,磁砖开裂。在北京出行时,他走进包子铺亲自点餐,二两包子,配炒肝芥菜。朴素亲民的举动引导着官场风气,很快各地官员纷纷效仿,“主席套餐”也被国民称道。
习近平是个念旧的人。2013年的7月11日,他回到自己30多年前工作过的河北正定县。在塔元庄村,他讲起当年曾骑自行车下乡至此,再次强调“作风问题关系党的生死存亡”。
一天之后,他又去了西柏坡——那是中共中央最后一个位于农村的指挥中心。
64年前,共产党从西柏坡走进北京,建立了政权。毛泽东曾在这里警告他的战友们,不能重蹈“腐化”的覆辙,“不能学李自成进北京”。
64年后,习近平站在共产党人为“进京赶考”所立的“规矩”前,一一念着:“不做寿,这条做到了;不送礼,这个还有问题,所以反‘四风’要解决这个问题;少敬酒,现在公款吃喝得到遏制,关键是要坚持下去;少拍掌,我们也提倡;不以人名命名地名,这一条坚持下来了;第六条(不要把中国同志同马恩列斯平列),我们党对此有清醒的认识……”。
过去一年多,党中央对公务员发出了15条禁令,时间大多集中于2013年7月习近平视察西柏坡之后。
主席希望用西柏坡时的清规整肃如今的官场作风。在开局年内,很多细节都显示着整顿风气的成效。
高档会所门庭冷落,奢华酒宴无人问津,公车滥用紧急叫停……2013年,带有标志意义的茅台酒,和很多奢侈品一样,不再被打上特供的标签。
一次次出行中,习近平用言行提醒着中国官员们该如何为官。
这一年,87岁的青岛市黄岛区市民薛淑美没想到,自己会遭遇一场爆炸事故,又因此见到了电视上的那个国家主席。
习近平站在她的病床边,叮嘱医护人员,要精心治疗这位青岛爆燃事故中年龄最大的伤员。那一天,习近平对调查组和山东的官员们提出要求:这次事故要抓紧调查处理,依法追究相关人员责任。
这一次山东之行,他同菏泽市及各县区主要负责人座谈。他给这些市委、县委书记们念了一副对联,告诫他们“莫以百姓可欺”。
2013年1月,在十八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上,习近平以“打虎”“捕蝇”的比喻,为开局年的反腐工作定下基调。7个月后,举世瞩目的薄熙来案,在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
那些天,济南中院官方用微博直播了全部庭审,展现了党中央“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决心。
2013年5月21日,雅安芦山地震灾区,习近平观摩孩子们的音乐课时说:“不管是什么情况,不论是什么天灾人祸,一定不要让下一代受到伤害,这是我们的责任。”他话音落下的几个月里,雅安就经历了一场官场地震:雅安市原市委书记徐孟加、常务副市长蒲忠双双落马。
在这个开局年,四川民众因腐败官员接连落马而鼓舞赞叹。从2012年12月6日,李春城接受调查开始,四川反腐捷报连传,一年多内,多位政商官员相继落马。2014年新年伊始,李崇禧成为继省委原副书记李春城、原副省长郭永祥之后,四川被打的第三只省部级“老虎”。
从十八大到2014年两会的四百多天里,中国先后有刘铁男、倪发科、郭永祥、王素毅、李达球、王永春、蒋洁敏等多名高官落马。
新一届领导集体的高调反腐一直持续到了2014年两会前夕。2月19日上午,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还在发布消息:陕西省政协副主席祝作利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此时,距离另一位省部级官员——海南省副省长冀文林的落马,还不足14个小时。
相对于“打虎之行”的雷霆万钧,习近平的“外交之行”则充分显示了泱泱大国的胸襟和风范。
在出席2013年的博鳌亚洲论坛年会后,他专程前往视察海军驻三亚部队——登上舰艇,攀上旋梯,并在水兵餐厅自己打好饭菜,同士兵们共进午餐。
一年前的同一时间,菲律宾海军因企图在南海黄岩岛附近抓扣中国渔民,遭中国海监船制止。随后中菲双方发生对峙事件。一年后,这位中国的新任领导人,向外界展示了他在领土问题上的态度。海港里,他要军人们“牢记强军目标”。
自从2013年的3月22日,作为国家主席首次外访开始,习近平就一直对外展现着中国风范。为期9天的首次出国访问中,他带着夫人彭丽媛前往俄罗斯、坦桑尼亚、南非、刚果,成为世界媒体关注的焦点。美国的《时代周刊》则把习近平夫妇同时列为“全球百大最有影响力人物。
数据显示,履新一年里,习近平出席了66场活动,与32位国家元首及政要举行了会见,发表了20多次演讲。
他以轻松的方式来处理中美关系。2013年6月,在美国的安纳伯格庄园,他与奥巴马举行了非正式会晤。这次“庄园会晤”以轻松愉快的方式,推动了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为世人所称道。
在两会召开前,习近平出访的最后一站是俄罗斯。出席索契冬奥会,开创了中国国家元首出席境外大型国际体育赛事的先河。
在俄罗斯,习近平在短短43个小时内出席了12场活动,他接受俄罗斯媒体采访时,一一列举他喜欢的俄罗斯作家:克雷洛夫、普希金、果戈里、莱蒙托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涅克拉索夫、车尔尼雪夫斯基、托尔斯泰、契诃夫、肖洛霍夫……这显示出中国领导人的博学,也巧妙地点出中俄文化早已水乳交融。
在俄罗斯,他聊起中国的改革,也聊起中国春晚上的歌曲《时间都去哪儿了》——他说:“我个人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当然是都被工作占去了。”——中国媒体盘点出国家主席后的历次出访:5次,14国,39天……
那一次,俄罗斯媒体向这位中国最高领导人提出问题:“您担任中国国家主席快一年了,领导中国这么大的国家,您的感受是什么? ”
“十个指头弹钢琴。”——60岁的习近平用了这样一个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