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媒得出的公务员工资增幅超六成的结论,依据应该是广泛流传于微信朋友圈的国办发<2015>3号文,即《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财政部关于调整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基本工资标准和调整机关事业单位离退休人员离退休费三个实施方案的通知》。但这彻头彻尾就是个伪命题,在于其主旨以偏概全,混淆视听。
这次公务员“加薪”,官方术语是调整基本工资,2006年后,公务员基本工资构成调整为职务工资和级别工资两项,取消基础工资和工龄工资。公务员工资构成除基本工资之外,国家及地方规定的工作津贴和生活补贴资也是重要组成部分,与基本工资的比例大致形成2:1的比例。可见,基本工资的调整,对于级别较低的公务员影响并不大,多加个几百块的工资,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基层公务员收入水平。
以最低档的办事员的基本工资为例,从630元增至1320元,数字上看,确实提高了。但是要注意两个方面的变化,一是这个增量实实在在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因为津补贴相应减少了。此次文件明确将部分规范之后的津贴补贴的钱纳入进了基本工资,并且规定了各个不同级别减少津补贴的具体金额。二是国务院文件明确冻结了各地规范津补贴增长。换句话说,各地再要增加津补贴,得看国务院相关部门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困难。
全国性的调薪自2006年以来首次开启,时隔将近9个年头,终于将最底层公务员(本科或者研究生毕业)的基本工资调整到1320元,减除相应减少的津补贴额度220元,实际增加基本工资470元,按照9年平均下来,年平均增长月工资52元 ,相当于一月可以解决一斤牛肉,改善一顿伙食。在津补贴增长冻结并相应减少,还需缴纳8%的基本养老金,4%的职业年金,2%的医疗保险,以及可能的个人所得税、党费、工会会员费,也就是说,最底层的公务员一个月能放心揣兜里的钱实际上并不多,港媒所夸张的“涨六成”可能根本无法实现,甚至出现不升反降的局面。
这次公务员普涨工资实际上是一次工资改革,是理顺公务员工资增长制度的一种规范,而有媒体用“10年没涨工资”来为涨薪增加合理性,则是在混淆视听。
事实上,不论是按1994年的机关工资改革方案,还是2006年的《国务院关于改革公务员工资制度的通知》的方案,公务员工资都随工作年限递增。按2006年规定,只要公务员考核结果为称职以上的,每两年级别工资可升一档,每五年升一级。而在一些媒体看来,公务员级别工资“两年晋档、五年晋级”,似乎都不算涨工资,而只有政府再次动用行政手段对全国公务员普涨工资,才叫“涨工资”。
如果就此得出了“公务员十年没涨工资”的结论。那么普通人的“冤屈”更大,1990年代中期企业工资市场化改革以来,政府有20年没像计划经济条件下那样宣布普涨职工工资了,那么职工是否该喊“20年没涨工资”?何况2006年那次公务员工资结构改革,也是在调高公务员工资。
其次,这样的说法利用了普通人对于公务员薪酬结构的不熟悉,用只占收入小头的“基本工资”来说事。目前公务员的薪酬主要由职务工资、级别工资,以及各种明目繁多的津贴、补贴构成。基本工资(职务工资、级别工资)是由国务院统一规定的,但在不少地方,只占公务员合法收入的小头。比如,西安新城区组织部一位干部写的硕士论文中称,在该区抽样科、处、局级干部各10名,发现他们的基本工资只占合理工资的一半,甚至不到三分之一。
所谓“十年不涨工资”,即不涨职务工资、级别工资的标准,此前并不必然影响收入的大头,即各种补贴,甚至灰色收入。“低工资,高补贴,泛福利”是中国公务员薪酬制度不合理的地方,民间戏言问题官员“工资基本不动,烟酒基本靠送”,也是说这个事。真问题集中在补贴的发放不规范、不透明甚至违法,有学者研究称,乱发补贴的名目居然有300多项。
此次公务员涨薪消息传出后,仍然在网上引发了热议,和历年来所有与涨薪相关的新闻所引发的舆情一样——几乎没有谁在议论即将执行的新规的具体条文,而是各类人群纷纷发起了牢骚。其中主力军当然是体制外非公营单位的民众,其次事业单位人员也在抱怨一直以来受到的待遇低下,不如公务员。甚至连公务员也在发牢骚,认为他们的待遇根本不是外界想象的那么好,也在抱怨外界的不理解。
本是一件规范公务员薪酬的积极动作,却总是被千夫所指,里外不讨好,原因有多种。比如效率低下却拿很多工资,有众多开后门、吃拿卡要现象,各种莫名奇妙名目的补贴等等。要平息这些不满,关键在于公营单位人员的报酬机制要充分透明,要有社会能进行监督的机制,只要能够对此进行充分的监督,那牢骚和不满也会减少。前不久澳门高官退休待遇过高的草案引发民众不满上街游行,以至让草案取消审议,则是社会监督公营机构人员待遇发挥作用的绝佳例子。
其实,国家这种“一手挤压灰色空间,一手提高合法工资收入”的做法,意在让公务员收入回归“主要靠工资”的常态。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既往腐败现象留下的阴影太深,公众对公务员收入能否真的“主要靠工资”并没有充分的信心,甚至可能产生对官员“工资大涨、腐败照旧”的担心。而要打消公众的疑虑,需要规范的不仅是灰色收入,还有附着在官员身上的特权,这是亟须得到根本解决的另一个重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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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 品: 搜狐新闻中心
主 编: 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