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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的岁月
作者:付方琴
江西省都昌县一中

  曾经岁月里的风,在我脸上刻下忧伤,刻下难过;曾经岁月里的雨,在我脸上肆意流淌,但我已在心里种植了一片阳光,在阳光中去回忆那段流淌的岁月。

  苦难中的挣扎

  童年于我有太多苦涩的记忆,我总不忍回顾。
但每次看见放学时被父母护送回家的无忧无虑的孩子们,那记忆的闸门总会伴着孩童们的欢笑徐徐打开……

  家中四兄妹,母亲特别偏爱大哥。一直到现在,每次提及大哥,母亲总是一脸的自豪。在她的记忆中,大哥从未做过任何一件错事,但我依稀记得那次母亲把哥哥按在桌上毒打的情形。

  那天是交税的日子,母亲东借西凑总算把征税人打发走,这时哥从学校回来,瑟瑟地站在门口,低着头,迟疑了半刻,说:“妈,我……我需要钱,买本子。”被贫穷折磨得几乎绝望的母亲一听到“要钱”这两个字愤怒立刻冲了上来。她二话没说,把哥按在木桌上,抽起父亲的皮带就“啪啪……”地毒打起来。我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可怜的哥噙着泪,一声不吭,而他那破旧的衣服却在一点点裂开。直到哥身上出现鲜红的血迹,母亲才罢手。把皮带扔在一边。母亲突然抱着哥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儿啊,别怪妈狠心,妈实在是不知怎么办哪,借来的债都不知何时才能还清,我还哪里给你弄钱啊?”那时的我还太小,不懂母亲刚才被愤怒扭曲了的脸怎么突然奔涌着肆虐的洪水,我跑过去,抱着母亲的双腿也大哭起来。母亲把我们兄妹俩搂在怀里,我们三人哭成了一堆。半夜醒来,我看见昏黄的灯光下母亲边补着衣服边落泪。

  那年又到了开学的季节了,母亲怀揣着仅有的30元带着大哥和二哥在黄昏中走向了学校。无奈的老师向泪流满面的母亲奉劝着:“30元哪里够,你让他们其中一个上,一个回家放牛去!”母亲没读过书,父亲也只小学毕业,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不想让自己的子女过着和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所以拼命也想把我们送进学堂,送出贫困。在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母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恳求着:“你们就帮帮我吧,求你们了,过两个月我卖了猪一定还上钱。”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下,终于有一位老师答应为我们担保。每次回忆起那个黄昏母亲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的情形,我的心就揪得很紧,泪也就随着时间流淌着,流过那个苦涩的童年。

  我的有关童年的记忆是在一家人辛苦劳作的情景以及母亲永无止尽的泪水中伸展而来的。

  关爱中的成长

  当我站在中学校园时,家中已有两个中专生和两个中学生。而大我40岁的父亲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所以生活依然艰难。

  在我们那个偏远的村庄,务农实在是一种既劳累又无甚收获的活计。迫于生活的压力,父亲在姨父的帮助下出外闯荡。当我看见父亲炼铜时身上留下的伤痕以及裤子上的烧洞时心总是被吊着,当我洗着母亲学男人们犁田时摔倒在泥泞中浸湿的衣裤,心总是酸得苦涩。那段时间,我是眼见着母亲一天天瘦削下去的。

  在学校住宿的我每星期五傍晚步行十余里回家,母亲不管多忙都会在那片坟场等我归来。每次我独自一人走过坟场,听见鬼哭狼嚎似的声音时看见黑暗中母亲的身影总是委屈地狂奔过去。那时候,母亲是我最好的依靠,我也知道,母爱的伞下会是一片圆形的无雨天。

  但不久,因为父亲身体不行,总是出事,母亲就也出去了,家里一切得靠我料理,我一下子陷入了孤独和无助。正当我失去依靠时,可敬的老师走进了我的心灵,抚慰着那个脆弱的我。

  依稀记得那个为两星期高烧一次的我忙碌的身影,依稀记得他总是用一双大手抚摸我滚烫的额头,依稀记得半夜他把高烧不止的我送去镇医院的情景,依稀记得他们争着资助我去县里参加比赛……那些老师啊,曾用关爱把阳光洒进我黑暗的世界。

  中考前两个星期,母亲突然告诉我,家里实在无法供我上重高,要我报考中专。我突然感到天都塌下来了,以往自己在病床上的努力和挣扎都白费了,眼前只是一片灰暗的天空,一直在老师的关爱中活泼开朗的我突然变得死一般沉默。一天我坐在草坪上发呆时,老师发现了我的异样,于是记忆中永远无法忘怀的那个夜晚,我在他的房间里哭了一夜。时至今日,我仍常回忆起那个在灯光下痛哭流涕的小女孩以及旁边那位一直安慰我让我一生感激的老师。多年之后,我也仍会记得,当疾病和贫困袭来时,是他抚慰着我孤独脆弱的心,于是我慢慢变得坚强起来。

  前进中的脚步

  时间依然在流淌着,坚强的父母还是咬着牙把我送进了重高之门。但一切并不理想,面对着家庭的期望和自己学习上的失败以及舆论的压力我总是无法自拔,只是常常找个无人的地方落泪,倾泻内心所有的孤苦、悲伤。但内心的倔强使我不想在痛苦中灭亡,于是我试着改变。这时文学如黑暗中的光芒一下子让我找到了解脱的方法,我沿着思考的绳索慢慢往上爬,试图在文学中寻找自己心灵的故乡。

  曾经岁月里的风,在我脸上刻下忧伤,刻下难过,刻下岁月无法抹杀的痕迹,但在用文学驾驭一切感觉,在现实与回忆的夹缝中品味曾经的酸甜苦辣时,内心仍会绽放无比开心的笑容。虽然有时会感叹“我的冬天太长了”,但我依然会在痛苦之后乐观地面对一切,依然会对自己说:“我很自信。"生命原本脆弱,但脆弱的生命一旦承担起责任,就显示出一种尊严。

  文学教会我思考,也教会我成长。一直以来,我都毫无选择地喜欢上了这样两句话。一句是世纪老人冰心的“有了爱便有了一切”,一直以来,我都是被别人关爱着,但在这丰富而广阔的天空中我用爱在心中种植了一片灿烂的阳光。爱是阳光,心中充满阳光,看这世界就会少一些黑暗,多一些光明;少一些不平,多一些美好与温馨。我认定曾经有那么多人无私地帮助过我们,总有一天,我也要用爱来回报这个世界。

  另外一句是我们兄妹四人共同的座右铭,它曾给我们无穷的力量,那就是“除了奋斗,我别无选择。”虽然仍面临失败,但我的目标和方向是正确的,所以除了奋斗,我真的别无选择。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怎样,也不去想高考时能否成功,但既然选择了远方,但只顾风雨兼程,或许,成功就在下一步之外。

  后记:一如从前,我依然经常生病;一如从前,家仍在泥淖中挣扎;一如从前,我依然经历失败。但,我不再哭泣。我一直非常欣赏大雪压顶时依然坚强挺立的寒梅,我也学着轻松地将过去的痛苦抽象成概念,让这样浓缩的概念引导逐渐坚强起来的我走向幸福的未来。

  曾经的往事如一枚邮票已远邮,有些事你无法改变,就只能接受,但有些事情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改变的希望,我也得试着去改变。在未来的充满艰辛的日子里,面对着生命里的坎坷路途,愿自信乐观的灯火照亮一切在苦难中挣扎的人们!

 
[特困生高考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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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