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日,寻找:最亲的那个人,你在哪里?
 
地点:十渡景区
  遗体顺流漂下的遗体
  因得到预警,十渡景区的村民和游客在洪峰到来前,就及时撤离到安全地区,目前尚未发现遇难游客。
  但拒马河上游区域情况不容乐观。“这几天,河里不断有人被冲下来”,十渡镇平峪村村民隗全称,村委会就曾帮助掩埋了一人。
  隗全说,7月22日中午,洪水稍退,他就前往村西桥查看水势,却发现桥墩处一位男子的头部露出水面。当天下午,村委会主任蔡丰满就带着4个会水的汉子赶到,他们合力将男子从没过腿部的淤泥中捞出来。
  “这人不是村民,我们怀疑他是上游野三坡冲来的。”蔡丰满说,由于十一渡桥和十七渡桥均被冲断,平峪村成了一个被困的孤岛。“就算家属来寻找,估计短时期内也无法抵达我们这里。”蔡丰满害怕炎热的天气会让遗体腐败,暂时将男子掩埋。
  前天下午,中铁集团一工程项目的三位负责人找到了蔡丰满。“他们说,他们在野三坡附近修涿张高速公路,七段的一些工人被洪水卷走,他们想看被掩埋的人是不是失踪的工人。”
  蔡丰满提着一壶清水,就和来人去了现场。掩埋的遗体被重新挖了出来,用水冲洗后,三位负责人认出来了,这就是他们的工人黄安杰,45岁的陕西汉子。
  黄安杰不是在十渡发现的唯一死者,村民们称,7月21日十一渡桥抢救过程中,也曾发现一名女孩的遗体,后被999拉走;来此寻人的任光辉告诉记者,其哥哥和朋友两人在百里峡失踪,听说在下游十渡发现多具遗体,就追寻到此,十渡派出所曾给她4具遗体照片辨认,并称这些遗体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地点:十渡龙锐山庄
  一天的“共产主义生活”
  22日凌晨5时,拒马河3300立方米/秒的洪峰抵达。
  在七渡,滞留在龙锐山庄的227名游客,体验了一回“共产主义生活”。
  山庄酒店的工作人员江海向记者讲述当时的情况:“当时我们粗略估计,如果连游客带员工300多人,大家均分的话,可以完全保证一周的饮用水和食物不中断。”江海介绍,龙锐山庄是十渡地区第一家大型酒店,前身是一家培训中心。
  “共产主义生活”的决定是21日晚上8点多做出的。江海回忆,当时已经断路、断水、断电。酒店储水罐还有十几吨,煤还剩够用一周的。饮用水方面,4升的矿泉水100多桶。小瓶装的有50来箱。
  酒店决定采取平均 免费的措施,做好应对大灾的准备。
  22日早晨用餐时,酒店宣布:“午餐免费提供,饮用水免费提供,休息场所免费提供,直到灾情过去。”
  但有限制。一是大家不能自取食物。二是饮用水只供应开水。“每个人只能拿一个杯子,喝完再取。”江海说。
  同时,矿泉水一瓶也不卖,主要是为后期最急需的时候提供。
  酒店准备了两个供水点,每个供水点30个暖瓶,打好了水藏起来,怕有人急眼了抢水。拿热水壶也不行。有一个人去,就有好几个人跟着排队。江海说,就怕造成不良的心理作用。
  “吃饭的时候,我们说大家一定要节约粮食,今天浪费的这一口,很可能就是今后你吃不到的救命粮。”江海说。
  地点:房山区韩村河镇西南章村
  寻找最亲的那个人
  房山区韩村河镇西南章村的石珊珊,是北京7-21特大暴雨中的一个遇难者。当晚石珊珊冒雨回家遇险,湍急的洪水中,她听不清丈夫刘小松说了些什么。后来电话断了,她发来一条短信:“我抓到一棵树,你别着急。”他回复道:“你抓住了,我给妈打电话找人救你。”这是夫妻俩此生最后的交流。
刘小松大哥刘卫忠此后就赶紧找人去找石珊珊。一共出去找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他母亲和石珊珊结束通话后不久,大概9点40分左右,刘卫忠和几个人一块出去找,找了三个多小时,由于雨太大,水流湍急,就没法再前行了,只能返回家中。
  等到12点左右,刘卫忠第二次出去找,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走到事发地点附近一条马路边上的树林里,积水到达他胸脯的位置时,就没法再往前面走了。
  第三次是22日凌晨2点左右,刘卫忠叫上一个年轻小伙子一块,换了一个更亮的手电去找。到凌晨3点左右,刘卫忠在离韩村河西东南章村东200米左右一个小树林里,找到了石珊珊。当时积水齐腰深,石珊珊半侧身漂浮在水上,头是扎在水中的,半条腿露在水面外,已经死了。刘小松和石珊珊都是房山区人,妻子性格开朗大方。他们的女儿快五岁了,正在韩村河上幼儿园,整天问妈妈怎么还没有回家。他只能骗孩子说她妈妈在加班,“能怎么办呢,瞒一天是一天吧。”
  地点:房山区周口店镇南韩继村
  村里那个幽默的葛老头走了
  7月21日晚上快到6点,葛客堂跟司机们打招呼说,要去瓦井附近接个人。“就在马路边等人,雨就下起来了”。葛客堂见情况不妙,还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嘱咐妻子说,马路上雨大,积水深,儿子开车下班回家,要小心。这是他与家人的最后一次联系,之后电话再没有打通过。
  7月22日开始,全村几十人开始了为期两天的寻找。大伙儿沿着路边的水道找,翻木堆,挖淤泥,找了紧邻的好几个村,能问的都问了。
  直到23日中午,有人在村南木头堆下看见了一双脚。在村里搜寻的村民赶紧跑来一起挖。在把人抬出来之前,没人告诉葛客堂的家人,“都不愿意是他!”
  家人哭着将人带走,邻居们也都一直惋惜。葛客堂平时幽默风趣,事发前一天,一位叔伯侄女还在家门口跟葛客堂说话。“二姑娘,干吗去啊?”葛客堂这句问候竟然成了诀别。
  葛客堂的儿孙、子女披麻戴孝送了他最后一程,没人愿意回忆当天发生了什么,心里的伤不知何时才能愈合。
  妻子和三个孩子,将葛客堂的骨灰下葬在南韩继村的一片坟地里,按照村里的习惯,要将他“风风光光”地送走。
  “干了一辈子,没怎么享福。”这是村民对这个一家之主的评价。[详细]
  来源:北京日报、新京报、京华时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