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泰晤士报》1月15日刊登了英国作家约翰·勒卡雷一篇名为《美国已经疯了》的文章,讽刺布什政府为对伊开战进行的苦心设计及英国首相布莱尔对盟友美国的徒劳无益的附和。在他看来,为了争夺石油,二布(布什和布莱尔)显然都有点疯狂了……
关于战争的对话
(约翰·勒卡雷在书中引用了一段美国小女孩与父亲的对话,表现了美国人对攻伊战争的感受)
——“我们会赢吗,爸爸?”
——“当然,孩子。当你还没睡醒时战争就结束了。”
——“为什么?”
——“因为不赢的话,布什先生的选民就会变得非常不耐心,并且可能决定不再投票给他。”
——“但是会有人被杀害吗,爸爸?”
——“没有你认识的人,亲爱的,只是些外国人。”
——“我能从电视上看到吗?”
——“只有布什先生说可以的时候你才可以。”
——“那么以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吗?没有人会再做可怕的事情了吗?”
——“安静,孩子,睡吧。”
布什的疯狂:
“他想告诉大家的,是他在统治着美国,是美国在统治着世界……”
美国已经进入了一段疯狂的历史时期,这是我能记起的最糟糕的一次,超过麦卡锡主义、超过猪湾事件,其潜在危险比越南战争更具灾难性。
疯状一:告诉民众“拉登=萨达姆”
9·11袭击事件的效果远远超出了本·拉丹本人恶毒的梦想,本来,正在迫近的这场战争指美对伊动武早在袭击发生的几年前就计划好了,拉丹让这场战争更快成为可能。没有他,布什必须想方设法解释那些骗人的勾当,比如他如何当选美国总统,比如美国为何可以安享富贵而对世界其他地方的贫穷无动于衷,如何能一再单方面撕毁国际协议却对朝鲜类似的举动无法容忍。
但是拉丹扫清了所有障碍。布什和他的集团还成功地将美国人对拉丹的愤怒转移到萨达姆身上,这是历史上最厉害的公关骗术之一。现在我们被告知,88%的美国人希望发生这场战争;美国的国防预算又增加了600亿美元,总数达到3600亿美元;新一代核武器已经在运送途中,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放宽心。
但美国政府不仅仅是误导民众,它吓住了他们,使其处于一种无知和恐惧的状态。这88%的美国人对自己支持的是什么样的战争并不清楚。要打多久?要赔上多少美国人的性命?花掉美国纳税人多少钱?又要夺走多少伊拉克人的生命?他们吓得什么都想不了。美国媒体和各个社团变得无比温顺,和政府互相呼应配合,原本应在各个城市广场展开的争论目前只存在于少数几家报纸的专栏里。
疯状二:借上帝之名送士兵上战场
用宗教名义、伪善之言将美国士兵送上战场,则是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争中最令人作呕的一面。布什的上帝有着非常特殊的政治观点:他指派美国用任何适合美国的方式去拯救世界;他指派以色列成为美国中东政策的连接点;凡是不同意这一安排的,就是恐怖分子。
布什的上帝还有一张令人恐慌的关系网,在他那里,人人平等的美国却出现了一个特例。布什的大家庭里有一个总统、一个前总统、一个前中情局局长、一个佛罗里达州州长和前得克萨斯州州长;再看看布什班子里的成员,从布什本人,到副总统切尼、国家安全顾问赖斯都曾是石油公司的高级主管,这些明目张胆的联系竟然都影响不到布什的上帝工作的正直性。
1993年,当前总统乔治·布什访问科威特试图从那里得到些感谢的话语时,有人差点暗杀了他。中情局认为“有人”指的就是萨达姆。从此小布什就叫喊着:“那个人试图杀了我爸爸!”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场战争仍然不算是个人的,仍然是必要的,仍然是上帝的工作,仍然被称作是要给受压迫的伊拉克人带来自由和民主。
总之,布什通过他的上帝的帮助,告诉我们什么是绝对的善和恶。布什不肯告诉我们的是战争的真相,危险的并不是邪恶轴心,而是石油、金钱,萨达姆的不幸在于坐在了世界上第二大的油田上面。如果不是这样,他爱怎么折磨伊拉克民众就怎么折磨,布什是不会说一句话的。
对邻国而言,伊拉克不是威胁,对英美来说就更不是。他拥有的那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相对于美国和以色列的武器储备来说,不过是几粒花生米,后者5分钟内就能把它消化掉。布什怕的不是伊拉克的武器和什么恐怖分子,他怕有人摇撼美国的经济霸主地位,他不喜欢有人阻止美国向欧洲、俄罗斯、中国乃至小小的朝鲜炫耀武力。布什想告诉大家的,是他在统治着美国,是美国在统治着世界。
布莱尔的迷乱:
“他始终无法说清,打击‘基地’和攻打伊拉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对于布莱尔首相参与此事的动机,最仁慈的解释就是:他相信骑在老虎身上就可以掌握它。但是事实是:他不能。他反而被老虎所用,使它有了一把理直气壮的人的声音。现在他已被老虎逼到角落,苦苦争扎,找不到解套的方法。现在,布莱尔能“活”下来的最好机会就是在战争即将打响的最后关头,世界各地的抗议声和“勇敢”的联合国迫使布什将手中的枪放回枪套。但试想,让世界上最伟大的牛仔空手回到自己的镇上,那该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啊!
所以,每当我听到我们的首相巧舌如簧为攻伊游说时,都为他担心不已。他那“真心实意”的对恐怖主义的痛恨让所有正直的人都为之动容。但他却始终无法说清,打击“基地”和攻打伊拉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当然假使坦白点,他是说得清的:那就是为了英美之间的利益关系,为了分几桶石油。
布莱尔可能做出的最糟糕的选择就是:不管有没有联合国授权,都将我们拖入战争,届时我们和中东及欧洲其他国家的关系会倒退几十年。我们将真正面对恐怖分子的复仇、国内的暴乱。当然也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布什在没有联合国批准的情况下开战,布莱尔在一旁观战,彻底结束两国的特殊关系。但是这种选择将是困难的,如果战争打响,我们多半会卷入其中,为了从油罐中得到我们的那一份,为了维护我们的特殊关系——布莱尔既然在华盛顿和戴维营与布什两手紧握,那么在走上祭坛的时候,布什怎么会放了他呢?
要知道,美国已经疯了,到处弥漫着莫名的恐慌和无知。上周五,我的一个美国朋友在加州开车去当地超市采购,他的汽车上贴着一条标语“和平也是爱国主义”,但当他从超市出来时那则标语已经不见了。
作者:约翰·勒卡雷
编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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