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逆风三千公里 深入内蒙古追访沙尘暴之源(图)
2002年4月25日05:37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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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离我们很近，它的源头在哪里？接到赴蒙古采访沙尘暴源头这个选题的时候，我感到很陌生。一个以畜牧业为经济支柱的国家，一个热爱自由、驰骋放牧于草原的民族，面对草场退化、沙尘暴肆虐、牲畜减损是怎样的情景呢？
出发前记者采访了很多气象、环境专家。国家气象中心预报室高级工程师杨贵生介绍说，蒙古南部地区特殊的地貌和气象条件造成了它是全球四大沙尘暴源区之一。蒙古国南部是占全国总面积近1/3的戈壁地区，且该地区气旋频繁发生，在气旋旋转时上升气流将沙尘等悬浮物带到空中，而高空的西北气流或偏西气流会将悬浮物带到下游，这就产生了沙尘天气。中国环保总局的专家也指出，去年通过监测网络观测到的32次扬沙和沙尘暴事件，其中有18次是在蒙古国南部形成沙尘暴之后移动到中国境内的。而据蒙古国南戈壁省气候环境研究中心主任卓里格介绍，南戈壁省是蒙古国春季沙尘暴重复次数最多的省。
一周后，我们出发了。目的地蒙古国南戈壁省。
首都机场，蒙航飞机，下午16点30分起飞。然而15点从蒙古传来消息，由于受大风影响，飞机将推延起飞时间。坐在首都机场，蒙航代办也不能向等候的人群明确飞机起飞的确切时间，记者不由得担心这次是否会像4月5日由于受沙尘暴的影响，飞往蒙古的所有航班取消，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宝音图哈机场关闭3天。终于，7个小时的等待之后，23点30分我们坐在了蒙航飞往乌兰巴托的飞机上。
抵达乌兰巴托机场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机场的射灯照着飞机外白茫茫的一片，定睛一看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西北风斜斜的刮下来。北京的4月已是春意盎然，这里却在刮着暴风雪。使馆的参赞告诉我们，这样的暴风雪以及数天前的那场沙尘暴会给蒙古的畜牧业带来非常严重的打击。
向着沙尘暴源头进发
中午12点整，坐上我们的三菱越野车向着南戈壁省进发。出了乌兰巴托向南不到十几公里就到了草原牧区，车外为零下摄氏8度，汽车一路南下，路两边是草原，山坡上很难看到高大的乔木。司机巴特尔告诉记者，只有背阴面才会长树，由于干旱水汽蒸发快，树木是无法在向阳面生长的。汽车开至八九十公里后，碎石铺成的路就全改为天然车辙。车辙两边也变成了典型的戈壁风貌，一望无际的沙砾、小块石子，零散地长着一簇簇低矮的万年蒿。汽车离南戈壁省越近，两边戈壁上的植物就越稀少，有时数十公里竟寸草不生。
戈壁上荒无人烟，车行一整天只能遇到三两座蒙古包，以及五六群的羊群、马群。蒙古国人口200多万，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国家。偶尔天际线上一柱黄沙升起，你会误以为是刮了沙尘暴，等汽车驶近，才发现原来是一辆运送物资的卡车卷起的沙尘。车辙两边零落的万年蒿和骆驼草上布满了细沙，一堆堆的，只有细细的草尖露在外面，感觉就像一个小沙丘。即便在地面没有沙石的地方，草也是紧紧地贴在地上，羊群只能刨了草根才能吃到嘴里。
南戈壁省希望与中国合作人工降雨
经过一天半的长途奔波，赶到南戈壁省的达兰扎达噶德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南戈壁省虽然面积有16.5万平方公里，但全部人口仅有4.5万人。“五六十年代每秒34米以上的风在蒙古境内每五六年才发生一次；而到了90年代初，每一两年就发生一两次；90年代末到现在基本每年都要发生两到三次。每秒34米以上的风速，会掀翻屋顶，吹倒蒙古包，吹破玻璃。”南戈壁省气候环境研究中心主任卓里格不无担心地告诉记者，“这样的沙尘暴今年已经发生了两次。”作为南戈壁省沙尘暴治理防范的负责人，卓里格迫切地希望能有更为先进的预报仪器，“我们目前的测风仪最多只能测到每秒40米的风速，再大的风速测风仪就起不了作用了。中国在使用什么样的测风仪呢？如果可能的话我们非常希望能和中国加强这些方面的合作。”
南戈壁省的省长索米亚也希望与中国加强治沙合作。“最好在人工降雨方面两国能联手。蒙古南部连年干旱，牧草减少，牲畜没有草吃，啃食草根，草场沙化越来越严重，致使恶性循环。如果能够实施人工降雨，拦截路过蒙古上空的云，缓解旱情，相信经过一定时间草场的治理和恢复，沙尘暴的强度肯定会减弱。”据索米亚介绍，环境不断恶化给牧民带来了很大损失。这两年南戈壁省共损失了19万头的牲畜，今年初又损失了6万头。索米亚认为控制牲畜饲养数量也是减缓沙尘暴的重要手段之一，对于南戈壁省来说，牲畜的适度承载量要控制在90至120万头左右。
牧民送给我们好看的石头
虽然呼尔盟是南戈壁省受沙尘暴影响最小的一个县，但还是损失了1万头的牲畜。县上还有20户的牧民由于没有牧草有些搬迁到了220公里外的临县，有些则搬到380公里外的临省。70岁的达瓦的牲畜从去年12月到现在，由于缺少牧草已经从300多头饿死到只剩下150多头。在他那戈壁深处的蒙古包内，达瓦用自制的奶茶招待记者。达瓦告诉记者，在风沙最大时，戈壁上一臂之外就一团漆黑，漫天的黄沙。蒙古包的四周一定要用大块的石头压住，否则就会被大风刮翻。采访结束后，达瓦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纸箱子，指着里面大大小小的石头说：“这些是我在放牧时捡的好看的石头，你们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大风掀翻了蒙古包
在记者准备离开南戈壁省的当天遇到了达兰扎达噶德今春最大的沙尘暴。飞沙走石，我们三菱越野车的挡风玻璃被石子刮了一道裂缝；放学的孩子们几个人摽在一起，倾斜着向前走，否则就会被风刮着跑；达兰扎达噶德气候环境监测中心的院墙被吹倒了；博物馆的房顶被掀掉了；城边两个牧民的蒙古包被吹翻了……“好在风沙持续时间只有五六个小时，否则受损的情况就更严重了。”风停之后卓里格心有余悸地告诉记者，“4月5日的沙尘暴整整刮了24个小时，被风吹翻了数十座蒙古包，牧民也有数人在大风中失踪，更不要说失踪的牲畜了。”
文/本报记者 王苓芳摄影/本报记者 贾婷
骆驼在干涸的戈壁上觅食，万年蒿上布满了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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