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级”新概念
2002年10月9日02:02 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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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乾荣
我上学那会儿，哪位女同学若是穿得稍微特别或者漂亮一点儿，就会被抨击为“小资产阶级意识”（以超俗的小众为一“阶级”），她连加入共青团也成了问题。如今穿着讲究，或引领服饰潮流的小姐太太，也被称为“小资女人”（以偌大一溜为一“阶级”）———但这个类型化的“小资”，在被称呼者似乎具有自骄、自怜色彩，在称呼者则不无欣赏、艳羡意味。尽管我们现在不把大款看作“资产阶级”，但一些人确实已经将那些“白领丽人”，称作“小资产阶级”了———至少已经没有人批评这称呼了吧。新近还出了一本名叫《小资女人》的书，也大侃“小资女人”的穿着风韵等等，据说畅销得很。
我相信，穿什么衣服，是多少可以反映一个人的个性的。但是，那年月看一个人，居然可以透过服饰而笃定窥见其人的阶级意识，比如“小皮鞋，嘎嘎响，资产阶级臭思想”，甚至别一枚双鱼发卡就“小资”了，想来真有点不可思议。而现在的先锋人士，因袭的其实仍然是那时的僵硬思维，生生地要给服饰打上一个阶级烙印，又何其倒人胃口啊。我就不信，如《小资女人》所说，那些“袜子没有跳丝，不戴叮当作响的首饰，不露裙子下摆，上班不穿运动鞋”的女士，就都属于“小资女人”？而一个手头紧巴，还不配做雅士眼中“小资女人”的女性，就一定不会如此讲究，如此打扮吗？须知做到这一点，是用不了多少“资”的。
林语堂说，“女人服装式样的变化，是不外乎他们的两个愿望之间：一个是口头说明的愿望———要穿衣裳；一个是口头上不肯说明的愿望———要在男人面前或自己面前脱衣裳。”这里我请诸位看官，万不可将“脱”作庸俗理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实则是说，女人欲借助服装突出的，乃是自身的“美点”。这些美点，是服装主人确证自我的依据，或者说，它们是别人和自己审美情感的对象。一个女人选择一种自以为美的服饰，也是她表现个性的一种手段。这与什么“大资”、“小资”或“无资”无关。
服饰还有极大的欺骗性。我在某看守所采访时，曾发现一名穿着齐整朴素的女飞贼，那样子简直就像一般人印象中的一名女教师。“伪装”这个词在她那里得到了最好的印证。其实这也许恰是她的“正装”。
当下的一些女人，穿着确实大胆前卫，比如露脐装吧，穿之者既有清纯少女，也不无腌月赞的风尘女子，但老眼昏花如我者，仍然不能单从服装上辨别她们的“阶级”所属，以及是否有伤风化。不过我相信，从她们的脸孔上，姿态上，人们能读出她们不同的意趣。因为脸和姿态可以显示心灵，而服饰只是一种附属品。
心灵体现着美丑。女性美在于她们身上的母性、妻性和女儿性，这甚至是不分时代的。在不变或不断变化的服饰里面，那心灵美者自美，为慧心，而心灵丑者自丑，为邪心。
在这个多变和多元化的时代，最好不要以服饰划分什么“阶级”。所谓“小资”，是不足为训的。“人不如故，衣不如新”，女人欲穿得具有创意，穿出与自己脸孔、姿态相谐的个性风格，就不要羡慕千人一面的“小资”，也不必赶“街上流行红裙子”的俗潮。
什么事都怕“一窝蜂”，尤其是当某种“理论”为之推波助澜的时候。“小资”已经臭街了，摩登人士还会给我们推出什么“新概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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