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11”事件发生近两年后，美国国会终于公布了事件调查报告。但是，这份报告不仅没有释疑人们心中的一些迷团，相反引发了一连串问题。先是在白宫的强烈要求下，报告中整整28页有关沙特在事件中的作用的内容被删除，招致各种各样的猜测。紧接着，一名名为奥马尔·巴约米的沙特人成了美国人关注的焦点。报告公开部分指出，这名沙特人是恐怖分子的主要资助人，并暗示他是沙特政府的情报人员，立即引起轩然大波，以致于报告中那些关于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和国家安全局严重失职的“猛料”都无法引起人们的兴趣。围绕着这起惊天恐怖袭击前前后后仍存在着许多疑点和神秘之处。

　　沙特留学生出手阔绰

　　据披露，46岁的巴约米现在很可能和他家人一块住在沙特，但他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但“9·11”事件发生几年前，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市一个社区，巴约米绝对算得上一个公众人物。这名来自沙特的留学生高高的个子，一脸和气，性格开朗大方，很受人欢迎。他交游广泛，频频出入各种宴会和舞会，还经常出现在热闹的足球比赛现场。巴约米还有一个习惯，他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架便携式摄像机，不停地拍摄。

　　巴约米很快就得到所在社区的认可和信任，这也使他成为一个大忙人，新近来圣迭戈谋生的沙特人都会想到去找这位老乡帮忙。几乎所有生活在当地的沙特人都和巴约米是好朋友，他家里总是客人满座，聚会不断。

　　让当地人感到有点奇怪的是，巴约米好象从来不为生计发愁。他自己虽然没有工作，而且带着妻子和四个孩子，但在生活上没有一点窘迫的迹象，反倒出手阔绰，甚至在当地教区有自己的办公室。

　　巴约米经常开着一辆买来的二手车东奔西走，但他的房东有一次发现，巴约米开回来一辆崭新的奔驰豪华轿车。还有一次，他来到当地一家清真寺，甩手丢下一张40万美元的支票，说自己是一个沙特富商的代理人。

　　巴约米对外宣称自己在圣迭戈州立大学研读商业，但经调查发现，圣迭戈州立大学从来没有一位名为巴约米的学生注册。

　　这些不寻常的现象一度引起了美国情报部门对巴约米的关注。1998年，巴约米收到从中东地区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导线和金属线，获知这一情况的美国联邦调查局怀疑他和恐怖组织有牵连，开始对他进行跟踪调查，但很快因为没有发现实质性证据而中途放弃。但从2000年开始一直到2001年“9·11”前后，巴约米再次成为美国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的重点调查对象。

　　曾与劫机分子密切接触

　　2000年1月份，巴约米拜访了沙特驻洛杉矶领事馆，随后前往洛杉矶国际机场附近的一家旅馆，在那里迎接两名刚刚从马来西亚飞到美国的沙特人，哈立德·米德哈尔和纳瓦夫·哈兹米。

　　巴约米很快把这两名老乡接到自己在圣迭戈的家中，举行了一个欢迎宴会，把他们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在外人看来，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了，巴约米是社区内沙特籍人中最有威望的人，新来的沙特人自然会找他帮忙。

　　但这两名沙特人不是一般的客人，一年后的9月11日，米德哈尔和哈兹米驾驶着劫持来的美洲航空公司77号客机，撞进美国国防部五角大楼，和他们的同伙一道制造了震惊世界的“9·11”事件。

　　后经查证，米德哈尔和哈兹米都是“基地”组织成员，当时他们先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开会讨论了袭击美国的计划，然后来到美国做“实地考察”。虽然美国中央情报局通过马来西亚的同行对会议进行了监控，但未能识破米德哈尔和哈兹米的身份，失去了阻止“9·11”事件发生的最佳时机。

　　在圣迭戈，巴约米很快为米德哈尔和哈兹米找到了住处，帮他们租了一套住房，并替他们预付了两个月的房租。

　　米德哈尔和哈兹米后来从巴约米的一个朋友那里租来了一套房子。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巴约米的这个朋友竟然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线人，而这名线人对两个房客没有产生丝毫怀疑，中央情报局也从来没有问及这两名后来让他们颜面丢尽的“房客”。

　　美国情报部门认为，巴约米在此期间为米德哈尔和哈兹米提供了大量资金，帮助他们筹划袭击计划。

　　2001年7月，也就是“9·11”事件发生的前两个月，巴约米突然离开美国到英国伯明翰，在当地的阿斯顿大学就读。当年9月22日，英国特警在一次突袭行动中逮捕了巴约米，并对他的房间严密搜查，寻找巴约米和恐怖分子勾结的证据。英国警察把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甚至把天花板和地板全都撬开，房间前的花园内也被挖得面目全非，但英国人没能发现他们想要的证据。

　　巴约米在讯问中一口咬定，他认识米德哈尔和哈兹米十分偶然，因为他在洛杉矶机场附近听见两人用阿拉伯语交谈，资助他们生活完全是出于同胞的感情，他本人并不知道两人是“基地”组织成员。

　　根据英国反恐怖特别法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将嫌疑人关押一个星期。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英国和美国的情报机关绞尽脑汁，但一直没能发现实质性的证据，无奈之下只能将巴约米释放。

　　沙特高层是否有牵连

　　由于缺乏实质性证据，美国方面虽然不得不释放了巴约米，但美国中央情报局一些官员一直认为，巴约米事先知道“9·11”计划，并一直在暗中资助两名劫机分子。《新闻周刊》报道说，中央情报局在圣迭戈的线人曾报告，巴约米的所做所为和一个留学生格格不入，从他的行踪来看几乎可以肯定是在为一个政府情报部门工作。

　　报道称，巴约米在第一次会见两名劫机分子之前，曾经到过沙特驻洛杉矶领事馆，并同一位沙特官员进行了会谈，而这名沙特领事馆官员在2002年被美国方面禁止入境，据说可能是因为涉嫌和恐怖组织有牵连。

　　美国中央情报局后来对巴约米在美国的行踪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写出了总共4000多页的报告，但一直没能发现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巴约米和恐怖组织有关联。

　　报道援引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中央情报局官员说，尽管缺少确凿证据，但巴约米先去拜访领事馆，再去会见两名劫机分子，很难说这是一种巧合。

　　但不少美国中央情报局前官员认为，对巴约米的调查已经非常彻底，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把他和沙特政府高层联系起来实在有点牵强。

　　一位布什政府高级官员说，他无法评论白宫要求删去调查报告中有关沙特部分的做法，但如果认为布什这样做是在袒护那些参与策划“9·11”事件的外国高官，那也太荒谬了。

　　谜团可能永难解开

　　调查报告出笼以后，引起了各方面的强烈反响，沙特政府和许多美国国会议员强烈要求美国政府公开被删除的28页内容，但白宫以内容敏感，关系到美国国家安全利益为由，坚决拒绝公开。

　　沙特驻美国大使馆发表声明，对报告影射沙特高层和“9·11”事件恐怖分子有牵连表示愤怒和强烈不满。声明说，调查报告认定沙特政府资助、组织或事先知道“9·11”事件发生的说法是一种恶意的指责，虽然沙特王国在反恐战争中是美国最积极的合作伙伴，但还是有一些人出于政治目的继续错误地指责沙特。

　　阿拉伯外交大臣费萨尔亲王29日在同美国总统布什会谈后表示，尽管美国国会的调查报告声称沙特政府可能与“9·11”事件有牵连，但是沙特在这一问题上没有任何可隐瞒的地方。

　　与此同时，许多美国国会议员和“9·11”事件中遇难者的家属也强烈要求公开被删除的28页内容，以便让美国人做出自己的判断，合理分辨出谁是反恐战争中真正的朋友和盟友。也有议员给布什写信，要求美国政府向沙特政府提出引渡巴沙米的要求，以便查个水落石出。

　　但布什的态度很坚决，他表示对“9·11”恐怖袭击事件的调查还在进行之中，美国不会妥协，公布有关内容。他说，公布这28页的报告内容将会暴露美国的情报来源和对付“敌人”的方式。美国媒体认为，鉴于美国和沙特关系的重要性和敏感性，美国对这个问题将会十分谨慎，围绕着巴约米的疑团还将持续下去。韩建军（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