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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8毛到100万” 一个”百万神偷”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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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1月9日12:07 中国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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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电网、射出寒光的刺刀，一切都显得那样阴森可怕，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失去自由、置身这一特殊环境里的他，此刻仰望铁窗外的一轮皓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现在，留给他的只有家人的愤恨、亲朋好友的鄙视。然而这一切又能怨谁呢？钱，钱，都是为了钱。他置法律于不顾，一次次向受害人下手，又一次次被抓进了他所熟悉的牢房。面对笔者，他“慷慨自如”地讲述了从扒窃8毛钱开始，越偷手越痒、越偷胆越大的可怕经历。
采访手记：我们的采访是在杭州铁路公安处看守所里进行的。当我问他，记不记得自己一共偷了多少次时，他反过来问我，我在外面的时间就这么几年，你们说我能偷几次？
也许在这个惯偷眼里，羞耻与责任早已不复存在。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后悔的话。直到采访结束时，栅栏后面的符家友才喃喃自语：“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这次进来，起码要10年以上。我出来时，都50多了，想偷都偷不动了……”
他终于戴上了正义的手铐。
8毛钱尝到了甜头
我叫符家友，对，就是符合的符，今年40岁，家在四川合江县农村。我普通话讲得不好，只读了三年书。父母亲都不识字，还有病，干不得力气活。歇了学后我就跟着大家割猪草、放牛。24岁安了家。
“搞钱”开始就是觉得好玩。我记得第一次偷钱还是在1983年8月中旬。那天，我和从小玩到大的几个兄弟在县城闲逛。在菜市场看到一个60多岁的老太婆在买菜，当时发现对方上衣口袋内有一张钱露在外面，我自告奋勇先“出手”。于是4张两毛钱的纸币很快搞到手，在当时，一分钱可以买两大碗水喝，8毛钱也是很大一笔钱了。我们用那湿漉漉的8毛钱买了4包“山花”牌香烟，抽了起来。这样搞来的钱来得太容易了。要知道，我辛辛苦苦干上一天，才不过赚几分钱。第二次在县城米市里偷到了4块，后来，胆子就越来越大。如果不是火车上那次失手，我从来没想过这是犯法的。那次，大概是1988年初，我们几个人坐火车去重庆自贡看灯会。看完灯会已是深夜11时许，回家途中，我们在火车上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穿了一件雪花呢大衣，看上去很富裕。于是我们就坐在她对面，以便趁机下手。凭着“搞钱”的经验，我觉得这次肯定是桩大买卖。23时许，当列车快到成都火车站时，我向几个同伴使一个眼神，他们便挤到了她旁边作掩护，这时趁混乱之机我顺便朝“雪花呢”口袋里一瞅，嗬，厚厚一叠钱！说实话，在那以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我兴奋得心“扑通、扑通”跳，脸上阵阵发烫。搞到手后，整整100多张10块钱，还有5元的！火车就在这时候进站了，我们前脚刚下车，岂料“雪花呢”发觉口袋的钱被偷。她一阵大叫，我就被乘警给逮住了。
6000元让我进班房
那是我第一次进监狱，判了两年刑。刚判刑不久，老婆专程来探望，临别前老婆含着泪水要我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在牢里我也曾经痛恨过自己，下决心要好好改过。1990年2月份出狱回家。那会儿，正好是春节，我们家那房子瓦片都没几片了，整个家破破烂烂的。说实话当时一头猪是家里惟一值钱的东西，家里人给杀了，算是为我接风。但6岁的儿子已经不认识我了……
面对如此家境，当时我也不知如何去面对。一家子人要生活，于是我又想到了偷。几次小搞之后，我们几个伙伴开始在公交车上搞钱。
这么多年来，很多东西我一看就明白，哪个有钱，哪个的钱更好搞，我都能一眼看出来。当时，一个伙伴告诉我，县城有个摆香烟摊的女的赚了好多钱。那天碰巧，我们正好在公交车上碰到了“香烟女”。开车不久见她把一个旅行包搁在脚边，人就靠在位置上睡着了。当时我暗暗高兴，心想下手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我用随身携带的裁纸刀片轻轻一划，很顺利地抠出了一捆钱。那次搞到了6500多元，下车后，我分给两个伙伴1500元，自己拿了5000元战利品回了家。
也许是有了第一次坐牢的经历，那笔钱拿回家后，我总觉得不踏实。我就把钱放在木箱子底部，没告诉家里人。果然，10月份的时候，东窗事发我又一次被抓，结果判了8年。这8年中，我干了很多活。挖煤、修路、种菜、摘棉花，我样样都干，而且干得不错，期间还当过班组长。就因为这个，工作表现突出被减刑1年半。1997年我提前出来了，当我满怀信心地从新疆回到老家时，才发现老婆早已和我离了婚，目前不知去向，几年来儿子、女儿一直由体弱多病的爷爷、奶奶艰难地带着……
老婆的出走，一度使我非常难过，但为了照顾孩子，我又想到再成个家，不久，经朋友介绍又找了个女的，比我小了16岁，她是大山沟里长大的，家里也比较穷，没见过世面，认识不久我们就结了婚。成亲后相互感情一直很好，一年后又生下一子，生活得有滋有味。可好景不长，以前合作过的兄弟们又请我“出山”，结果再一次被送进牢房。
一口气偷了100多万
说实话我其实什么活都会干。但偷钱这东西，就跟赌博一样，“搞”了几次后，就很难改得了。
1998年，我从老家来到绍兴柯桥打工。去年10月份，我一个在山东打工的老乡到绍兴来玩。我后来才知道，他是特意来请我帮忙“搞钱”的。那天晚上，喝了几杯老酒，他红着眼跟我说：哥们儿，我知道你是吃过官司的人，口风紧。我们去山东搞个大买卖。他说的就是去撬保险柜。他老婆是山东文登人，他们工作那个冷冻厂里的财务室据说门很好撬的。
当时经他这样一说我的手又痒了。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匆匆跟工地老板请了假，跟他们坐上北上的火车。到了山东文登后，我们先买好螺丝刀等工具，晚上，来到了冷冻厂。财务室就在二楼，我们去了4个人，分工是十分明确的，2个人在门口望风，我和一个叫阿毛的进里边。说实话，我以前从没撬过保险柜。但也不知为什么，我俩用螺丝刀一弄，密码锁就开了。转开保险柜那会儿，我手脚都在发抖，心跳得很快。“嘀”的一声，门开了，好家伙里面竟有12余万。得手后我分到了2.5万人民币和100美金。
这之后，我们经常在文登、乳山一带撬保险柜，每次都是几个人出去。钱“搞”得越来越大，短短几个月，我们竟偷到了100多万。其实，我知道，到头来，我还是要坐牢的。于是，我逃回了四川老家。10月31日下午，我刚刚从四川老家出来。在途中遇到一个老乡，当晚我们住在萧山。次日一早准备到火车站送她上车。做梦都没想到在候车室会被萧山铁路派出所值勤民警查获，当时被民警叫住后，我就知道日子到头了。
来源:工人日报 作者:沈胜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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