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三峡人一家老少赶在水淹前最后时刻再到旧居原址走走看看

旧城湮灭，新城突起，三峡工程刷新两岸孩子的童年记忆

　　专家称早前的三峡沉船残骸将成人工鱼礁

　　本版撰文 本报特派记者 胡利 本版摄影 本报特派记者 周涛

　　核心提示

　　今天是端午节，记者采访所知，三峡蓄水引发急骤上涨的江水，将使秭归碎石滩彻底消灭了夺命漩涡。旧日被漩涡卷进江心的船只或飞机，则成了繁衍水生物的人工鱼礁。两名儿童将两块刻有“长江永恒”的火砖，藏进了135米水位线作纪念。

　　时逢长江沿岸老百姓纪念我国历史上楚国大夫屈原的端午节，因非典影响，当地取消了相关的大型纪念活动。但在昨天，已有村民在江面依照习俗，以各种方式纪念伟大的诗人屈原，以表示对其敬仰。

　　记者采访得知，离归州镇不到700米的碎石滩，原来就有12个水流湍急的漩涡，从今以后就因为三峡蓄水工程导致水位上升，而不能再为祸人间。沿岸居民有见及此，无不喜上眉梢。

　　碎石滩原为夺命滩

　　据介绍，碎石滩近来已因水位上升显得风平浪静。无论大小船只鸣笛过往，都有一种一日千里的轻松感。见记者穿行江边，今年75岁的李明耀指着碎石滩的江水说，碎石滩原来是个夺命滩，有无数冤魂被漩涡夺去了宝贵生命。自古以来，此地有大小12个漩涡，来来去去的船只经过时，可谓倍加小心。作为小型的鱼船，根本就不敢靠近它们。哪怕大一点的木质鱼船，若船工的技术不过关遇见了中等漩涡，鱼船也会被一下子甩到几公里开外。

　　高峡平湖造福苍生

　　那12个漩涡是一字排开连接在一起的，驾驭江水几十年的船工，来到它们面前也不敢掉以轻心。解放前，因当地人迷信漩涡有神力或水怪发难，每有大型船只船队经过这里，都得给漩涡进贡。进贡仪式完结后，才由一个得道的巫师，坐一艘形状怪异的领航船，将那些要经过此地的船只带离险境。为了讨好水怪神力，人们还在岸边修建了吒神庙等庙宇。文化大革命中，这些象征屈服于长江的庙宇才被拆除。

　　李老还说，12个漩涡伤透了几代人的心。人们见通过进贡也无法改变船毁人亡的结局时，不得不望江兴叹，伤怀有余。漩涡夺命的情况，一直延续到了上世纪60年代末长江下游葛州坝水利工程的修建，才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因该工程的起用，碎石滩的水位一定程度上得以抬高，不少漩涡就此消失。余下的少量漩涡，则因此次三峡工程蓄水，彻底地被解除了武装。

　　沉船将成为人工鱼礁

　　李老和另外几名老人继续谈到，最让他们难以忘怀的是上世纪80年代初，发生的一次碎石滩悲剧。一天，一艘被当地人看作轮船的铁壳船，在涨水期间开经碎石滩时，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急流给掀翻了。船翻后，因江水太急无法营救，多位船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为寻找那几名船工的影子，自发组织起来的人们，打着火把大声地呼喊着，一路上连夜沿江找了下去，最后还是无果而终。船工亲属获悉了没有找到人的消息，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

　　此外，大约在1939年冬季的一天，他们正在山上放牛时，看见一架飞机，作低飞状态沿江飞行飞近碎石滩时，本来好端端飞着的飞机，一到了那些漩涡上面，就抖动起来，最后竟然不声不响地掉进了漩涡里，很快就沉进了水里。不一会，几名穿军服的男子吃力地浮出了水面。闻讯赶来的当地壮年男村民，赶紧游过去将他们拖上岸来，救了他们的命。

　　如今人们在猜想这些沉没的船只、飞机上可能有贵重物品，但谁也不敢潜进漩涡去捞一把。去年11月份，当地村民从电视上看见广东在惠州大海里，投放用钢筋混凝土做的人工鱼礁时，竟在醒悟中高兴起来。他们认为，三峡水库蓄水工程一旦成功，就表明碎石滩的水流急势减弱。那样的话，沉没江底的飞机轮船均成了人工鱼礁，为江河生物提供了繁衍环境。为此，记者采访的专门从事江河生态研究的专家也表示，村民的想法完全成立。

　　兄弟藏砖铭记蓄水线

　　经李老介绍认识的朱老先生，告知了记者一件有趣的事情。他的孙子勇军和外孙小强，几天前偷偷地找来了两块房屋搬迁时遗留的火砖，用小刀在上面刻上了“长江永恒”几个字后，将其分别藏到了即将淹没的135米，和未来将淹没的185米水位线旁。大人知道此事问他们为何那样做，他们总找借口不予回答。大人感到奇怪的同时，也不便多问并“追究”了。

　　“我们记住母亲河长江，更记住了先后分别要淹没的水位。所以，我们才刻字藏砖。”在记者采访中，勇军这样回答了记者的疑问。他进一步解释说，他将与小强决定藏砖表达心里的好奇心，日后凭着记忆去水里摸出来。当记者提出要看他刻过字的砖。可勇军说那是他和表弟的机密，不愿意带记者去起获。见记者要为他拍照，他机灵地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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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逢端午佳节到三峡人纪念屈原

　　昨日上午，记者到达了楚国大夫屈原故里归州镇，即原来的老秭归县城采访。但见整个归州镇因为此前应蓄水需要的集中搬迁，已有3／4的老城区变成了残垣断壁或泽国。当地村民对记者说，他们原计划今年要搞一次历年来最大的龙舟比赛的，可是因“非典”的影响，当地有关部门不赞成举办这次群众性活动。

　　但三峡的人民还是没有忘记屈原。今年62岁的周师傅向记者介绍，他们知道三峡水库蓄水后，心里十分高兴。因作为故乡最值得骄傲的人物屈原，不会忧愁客死异乡回家遥远了。因为在三峡人民心中，屈原虽死在秭归下游汨罗江，但他爱国至上的情操感动后世，从来没有离开过故乡、故人。

　　守候贾家店择期探望

　　屈原出生地距离记者采访地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当记者花了40多分钟到路上必经之处的贾家店时，才知道自附近的游家河附近，因江水上升公路改道，车辆无法前往。站立于贾家店的江边，记者发现不少行人，也站在码头附近一脸遗憾。他们告诉记者，他们是准备去屈原出生地瞻仰的本地人，深信屈原会借水回流逐浪归来。为了给屈原一份惊喜，他们拟去屈原读书劳作的地方，做一次礼仪浓厚的探访。因为去路被截断，步行得花费五六个小时，大家只好守候在江边，没法在最近几天赶到那里。

　　他们还说，屈原修建在归州镇码头上的塑像，早被快速漫起的江水淹没了，屈原的出生地却永远无法被淹掉。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巧妙安排，长江能淹千山万水，却不能淹没他伟大的人格品质，乃至代表一个民族自尊自强的精神。他们看不到屈原，就绝不轻言回去。来自新加坡的王先生认为当地人盼望屈原此时回来，只是一种穿越时空的习俗和心情。他为中国老百姓善恶分明的魅力喝彩，更觉长江有屈原这样的历史人物而底蕴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