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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顾嘉健 向按摩女征税并不是新鲜事。 早在１９９７年５月的福建莆田市，当地的地方税务局就发出通知，要求凡是在莆田市的高消费行业（诸如酒店、歌厅、舞厅、卡拉ＯＫ厅、美容院、桑拿浴场等）从事陪舞、陪酒、推拿按摩等高收入的服务人员，均要缴纳每月不低于１００元的个人所得税。 随后当年的９，１０月份，在山西的太原和辽宁的沈阳，当地地税局相继开始对这类人员进行不同程度的个人征税，北京也开始参与讨论。 当时某中央级税务机关报甚至要召集相关税法专家，在报上进行规模较大的论战。但因为问题过于敏感，被有关部门给制止了。 征税话题：敏感、忌讳到开禁 著名的隐性经济学专家黄苇町告诉记者，在１５０００亿美元的世界隐性经济中，中国占了１／１０即１５００亿美元，占中国ＧＤＰ的１５％，其中偷漏税占了相当的一部分。 而１９９７年的时候，黄苇町就提出中国５０％的国有企业、６０％的乡镇企业、８０％的私营企业、９５％的个人存在偷漏税行为。在缴纳个税的人群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工薪阶层，第二位的是在中国的外国人，第三才是私营业主、个体户等。 当时，工薪阶层劳动者主要集中在国有企业或者拿工资，所以税收通常是按照正规途径严格交纳，而其他社会人员，诸如中介组织成员、律师、会计师、演艺界人士，他们的经济行为形式和方式都比较复杂，但我们的税赋工作还跟不上，征税部门难以监控。 黄苇町认为这也是一种不正当竞争。老百姓对富人的质疑，归根结底是对致富公平和赋税公平的质疑，而征税政策最基本的原则就是税赋公平和公正。 税法的不断完善，政府对“赋税公平”的不断重视，让税收这一敏感的话题最终“开禁”。 现在对按摩女征税的关注，也是出于此因。 经营不合法＋不征税＝双重便宜 对按摩女征税，是否表明有关部门已经肯定她们的收入是合法所得？ 黄苇町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方：从某种意义上，好比有人抢劫三陪女，难道因为所抢财物原本是三陪女非法所得，就得以纵容？不管怎样，这笔财产仍属三陪女所得，抢劫他人财产，照样判刑。 而税务部门也很精辟地概括为：“就其所得来交税”。 １９９３年８月４日，我国的《税收征管法》和相关实施细则出台之后，征税就开始不论经营方式和经营行为的合法性了。比如对无照经营的，在工商部门进行严格查处的同时，税务部门要求补税；对生产和销售假冒伪劣产品的，同样如此。 还有一些经营活动——台账记录不完全的、账面很难查实的、本身经营活动就很难确定的——税务部门很难掌握，比如个体户摊位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在实践当中，税收用的是“双定政策”，即税务部门对其进行定额、定期缴纳税款的方法。 “这种账目难以测算的情况在娱乐行业也普遍存在，比如小费等都是现金交易，并不入账，老板也不过问”，黄告诉记者，“现在对诸如三陪人员之类的边缘人群征税，也在参照这种‘双定’办法。如果经营不合法，再不征税，这不是等于占了双重便宜吗？” 先征了再说。记者在采访上海市地税局有关负责人时，也得到了这种观点。 近年来，上海的税收征管非常严格，全市税务机关（今年一至三季度）征收税款（剔除证券交易印花税）１０４２．８５亿元，同比增收１８９．５８亿元，增长幅度２２．２２％，但税收流失依然比较严重。餐饮业，娱乐业、家庭装潢业，这三大行业都是税收流失的主要方向。就连家教行业，税收流失也是显见的——给孩子请一个钢琴老师，这些收入肯定不会计入交税范畴。 上海最近推出的有奖发票，就是整治餐饮业税收流失的一个信号。 “新细则”体现税赋平等 今年６月，北京地税局也首次明确北京重点纳税人的界限：年收入１０万以上。网张得很大——把从多处取得收入的或需要二次申报的人员，以及外籍人员确定为重点纳税人，把演员、体育明星等九类高收入人群确定为纳税重点监控对象。 这一政策的背景是：去年年底、今年年初，国家开始对“两高”——即高收入阶层和高收入行业进行严格征税。前者包括影视明星、私营企业主、企业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和一些都市白领，后者主要就是指娱乐业。 但问题是，娱乐行业从业人员的伸缩性非常大（整治紧了，自然就缩减了），变动也很频繁；而且即便征税，从业人员所得大部分属于隐性的收入，连确切数字都搞不清，如何征法？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的研究员、经济学专家杨帆曾经在２０００年８月发表《对中国地下经济粗略估计》，他估计中国的陪酒、陪舞、按摩从业人员有５００万，而每个人又可能连动三个人的就业问题，包括美容美发和医疗行业，如果每个人１年有２．５万元的小费，一年将产生近５０００亿元的小费。 “这个数字看似有些惊人，但是从征税的角度来看，如果每个三陪人员１个月有应交而未交的税款５００元（因为这些服务人员的收入本来也有高低差距，所以这５００元只是平均数字或者说是保守估计），那么一年至少有３００亿元的税款流失掉了，不算少”，黄苇町说，“尽管相对全国一年的总税收来说，这３００亿元只不过是其中的１％，但更重要的是不收这些税，就难以体现赋税的公平精神。” 针对我国逃税经济的规模，还有很多种评估结果，低的说法是占ＧＤＰ的１３％，大约１万多亿元，而高的说法是占ＧＤＰ的２０％，比起发达国家，这个数字已经不低了。 虽然国外用身份证作为个人税号，有税警可以将逃税者罚得倾家荡产，但我国还得一步步进行。 据本刊从权威部门得到的最新情况，中央正在筹备一个专门的警种，即税警。其中１／３来自税务，１／３来自公安，１／３来自部队，并将设立专门法庭和监狱。 税法方面，２００２年９月７日，朱镕基总理签署国务院第３６２号令，《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实施细则》自２００２年１０月１５日起施行。 国家税务总局负责人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强调，新法不仅在形式上，更重要的是内容上着重在加强税收征管，防范纳税人偷、逃税等方面做出了更详细、更严厉的规定。 黄苇町仔细研究了新细则之后，认为其中一个重要的信号就是税法的严肃性，普及到各个人群，直接体现了税赋平等的原则。 个人和企业所得税都属于地方税种，根据中央税政的精神，地方将采取各自相应的措施，南京对“按摩小姐”征税也许正是结合自身的措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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