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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傅在给记者播放录音。
窗台上的一支麦克风，右侧是一只音箱。
本报记者兰和 12月1日凌晨4点多，海淀区双辛村北辛庄160号院内的居民正在睡梦中，四周一片寂静。突然，“嗡”地一声巨响，一阵阵锅碗瓢盆声、炒菜声、说话声、叫骂声、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下子惊醒了院内所有人。怎么回事？着火了？地震了？还是……李女士和院子里的人惊慌失措地披着衣服跑出屋门，却见四周并无异常，找了半天，发现声音竟然是从邻居王师傅家的两扇窗户中传来的。再仔细一听，怎么自己平时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都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当天上午，记者赶往北辛庄采访这件令人啼笑皆非的怪事。 凌晨四点突被惊醒 住在北辛庄160号院的李女士和161号院的王师傅是前后院的老邻居。以前两家关系挺好，但自打李女士家在自家院子里盖起了一排三间出租房之后，两家关系就逐渐僵化起来。王师傅家老是以租住房距离他家窗口太近、生活受到干扰为由提出抗议，两家为此经常吵架。 一个月前，李女士发现王师傅家正对着自己院子的两扇窗户上突然多出两支自制的小麦克风。开始，她还有点纳闷，后来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谁知后来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据租住在李女士家的一名姓阿的女大学生介绍，她头天晚上很晚才回到房间。凌晨4点左右，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后又听到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似乎听到房东李女士的声音、打水声、脚步声、关门声、叫骂声……震耳欲聋，吓得她躲在被窝里发抖，心里直嘀咕：“怎么回事？” 此时，院子里的灯都亮了，大家惊慌失措地披着衣服跑出屋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随后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离出租房不到3米远的王师傅家的两扇窗户上。结果令大家气愤异常却又啼笑皆非：声音竟来自窗口两支自制的麦克风！里面播放的竟然都是他们日常起居生活的录音。这时，李女士才明白，自己院子里的声音全被偷录下来了！ 愤怒之余，李家赶忙报警。录音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6时30分警察来了，强令王师傅家停下，这才打住。 记者在院子里看到，离李女士院子东墙仅4米开外有两扇小窗户，窗户外蒙着一层生锈的钢丝网。钢丝网右下角有一个方形的小洞，里面各搁着一支麦克风，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李女士家新建的3间出租平房距离小窗户不到3米，屋子外面还放着简易锅灶。南房的一块玻璃上有一个大洞，据说是两家吵架后留下的。北屋已被腾空，据阿同学反映，早上发生此事后，一名在此租住的男生吓得卷铺盖走了。 播放录音事出有因 “这全都是他们吵我骂我的声音，都是他们骚扰我的声音，我才放1个小时就受不了，他们骚扰我近半年就该认了？”见到记者，50多岁的王师傅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王师傅说，此事主要因李女士家在今年8月份新装修的3间出租房引起。由于租住的都是年轻小伙子小姑娘，每天晚上都回来得特别晚，再加上距离他家窗口又太近，而且正对着卧室，用他的话来说：“每间房就是一只大音箱，三只大音箱对着我的卧室成天‘播放’，我一个心脏病患者怎么受得了！” 在王师傅的客厅和卧室里的两扇窗户上，记者看到各有一支自制麦克风，旁边各有一只大音箱，在卧室的床头还摆着一台蓝硕牌录音机。王师傅指着窗户激动地说：“隔了两层窗户都丝毫起不到隔音的效果，这日子叫我们怎么过？” 他要求对方拆除租住房，停止对他们家的侵害，但对方叫他“住天上去”、“住别墅去”。 为此，他早在一个月前就找过村委会，并向村委会打过招呼，要采取措施来“回应”160号院的骚扰。于是，一个月前他不声不响地在窗户上装了录音设备和大音箱，将160号院子里发出的生活“噪音”和对方“叫阵”的声音一段段录下来，共录了七八盘磁带。他还花了几小时写了一份“开场白”，录进磁带里。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他又在屋外正对着大街的地方放了一只音箱，“要让街坊四邻都听听，到底谁干扰了谁！”行动的头天晚上，王师傅还私下给街坊们都打好招呼：“这两天可能会吵着您，请您原谅了！” 没想到的是，“我才放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受不了了……” 至于这次行动的合法性，王师傅心里也很明白：“我这样做不合法但也不犯法！”用他的话来说，“这也是合乎情理的事”。他这样做，一方面是想让160号院的人和街坊都明白，到底谁是真正的受害者。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希望能有个契机找到一个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没有改观，他还会录下去，将来也可以用在法庭上做证据。 最后，王师傅特地给记者听了听他录的“开场白”： “在后边租房住的姑娘小伙子们，你们好，前段时间因为忙点活儿，没有顾得上和你们唠上几句。现在手头上的那点活儿已告一段落，和你们说上几句，希望你们能够听得进去。出门在外不容易，住得这么近，没照顾好你们心里过意不去，但是，我也没打扰你们。 然而，自从你们住在这里之后，就开始骚扰着我，严重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睡眠，使我一个有心脏病的人整天在一惊一吓中度日。你们不是故意的，但你们毕竟是当事人。你们与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不想说别的，只希望你们能从主观上根本解决这一问题，具体怎么做是你们自己的事。究竟噪音有多大，对我有多大害处，下面把我在卧室录下的噪声放给你们听，哪些是你们造成的，一听你们就清楚了。 天我是上不去，别墅我也买不起，让我们来共同分享这害人的噪音，我还是办得到的。同时，也让街坊四邻听听，到底责任在谁，谁应该从主观上解决这一问题，大家心里就清楚了。 希望你能从受害者的角度考虑问题，做到你们能够做到的。谢谢！” 院内居民要讨说法 对此，李女士觉得对方太欺负人，前一段时间就经常叫骂他们和租住在这里的学生。建房是她的权利，王师傅无权干涉。她要求王师傅立即将设在窗户上的麦克风和音箱撤掉。租住在李女士家的大学生小郭心有余悸地说：“这事吓得我现在心脏都咚咚直跳，一整天都没有上好课。谁没有日常生活，他将我们平常生活的细节声音都给录下来，侵犯了我们的隐私权。突然在凌晨4点播放，严重干扰了我们的睡眠，侵犯了我们的休息权……”她表示，必要的时候，她将拿起法律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权利。 村委会想调解矛盾 记者随即采访了几位居住在附近的村民。他们都表示，两家的矛盾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王师傅这样做也有他无奈之处，但方法欠妥。一个中年男子说：“这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都街坊邻居的，犯得着吗？但王师傅估计也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出此下策。” 村委会主管民政的窦女士告诉记者，自从160号院建起了租住房之后，两家的矛盾就一直没有停过。闹了很长时间，已经打过好几回架了，双方都互不相让，才引起这事。对于王师傅的做法，她认为“人家放录音也不是无缘无故，而且放的全都是对方的声音”。总之，一个巴掌拍不响，很难说哪方有道理。村委会只能让他们都冷静下来，好好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要从思想上解决问题，因为“解决不好的话，今天把音箱拆了，说不定明天还有什么招呢”。 ■律师说法 针对此事，陆通联合律师事务所的陈岚律师认为：王师傅作为一个受害者,本来可以通过正当合法的途径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但他将对方的生活声音录制下来公之于众，这样一来就他就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违法者。如果王师傅录音是为了取得法庭上的证据，那是合法的。但他录音的目的是为了公之于众，后续行为显示了其违法目的。综合两者，他已经构成了民事侵权行为，严重侵犯了对方的隐私权和休息权，他应该为自己的违法行为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所以，李女士只要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在法庭上举出，就可以要求王在相应范围内消除影响、赔礼道歉，并要求相应的精神赔偿。根据新的精神损害赔偿责任的司法解释，法院可以受理，并且精神赔偿可以比照名誉侵权案进行。 最后，陈岚律师表示，邻里之间的纠纷通常都是一些家庭琐事，没有达到触犯法律的程度。从现实意义上讲，对簿公堂一来对邻里之间的感情是个伤害，而且也不经济。所以主要还是依靠像居委会、街道办、村委会等基层群众组织机构来处理更为现实和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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