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我要告倒爱立信，就像是蚂蚁挑战大象！”杨建初坚强地苦笑。 |
杨建初，广东人，37岁。曾从事广告、新闻，在与爱立信打官司前，任一家跨国光学材料公司中国区销售经理现在一家民营小企业做电子书营销。
一天，蚂蚁瞥见大象走过来，立马飞身钻到土里，却把一只脚翘在外面。蜜蜂见了不解地问：“你干吗呢？”蚂蚁轻声说：“嘘，看我绊它一跟斗！”
这是2001年手机短信中较流行的一个段子，同年，一个普通的广东男子，就这样做了一回蚂蚁。
如今的杨建初在为一家民营小企业做电子书营销，打工还债。此前语速飞快、抑扬顿挫的他温和地说：“我本已不想讲任何话了，但我对这一切都不后悔！”
“他就是现代版的秋菊，非要‘讨个说法’。”杨的朋友这样评价他。
“保护羊的政策，由狼来参与！”得知手机巨头们“积极参与了‘手机三包规定’的草拟和制定”后，杨如是说。
就是要个说法
杨建初曾是广州一家跨国光学材料公司中国区销售经理，上万元月薪，一切的改变从手机开始。
2000年5月1日，杨建初花2350元买了一部爱立信Ｔ18ｓｃ手机。该机频繁死机，经7次维修，4次换主板，毛病依旧。尤其是在出差通话时经常出现的自动关机，使他的新任上司与妻子对他产生不信任，杨被降职，夫妻感情也多少受到了影响。
但当杨建初提出退机的要求时，却遭到了爱立信公司的拒绝。对此，爱立信的解释是“灰尘问题”、“莫名其妙”，甚至“正巧给你换的配件是坏的。”
杨被激怒了：“我一定要个说法。”
做“秋菊”做的事儿
2001年6月11日，由于“必须在被告所在地提起诉讼，”与11名原告的代表，向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交民事诉讼，正式将爱立信（中国）有限公司告上法庭。他当时的诉讼要求是：爱立信作出公开解释并赔礼道歉，赔偿误工费、车旅费等经济损失211640．5元，按所付购机款的10％赔偿经济损失费2136元。同时，还有来自全国的700多名消费者全权委托他“与爱立信斗争到底。”
这时的他，已经辞职。杨辗转于很多地方的主流媒体，希望借助外力向爱立信施压。但是，后来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财力的较量。”
6月13日，记者见到了这位个子不高，语速飞快的广东人。由于过度劳累，一只眼睛淤着血的他，从厚厚的提包中，展开一沓沓“证据”。除了自己手机的发票、维修单据外，还有此前关于爱立信手机质量问题的报道，相关法律，其它维权案例的新闻。“我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但令杨没有想到的较量又开始了。他面对的是有极强公关能力的跨国公司。上海某报记者称，她采访某部设备管理处一位要员时，上午该官员表示Ｔ28ｓｃ有缺陷，下午爱立信的“公关”已坐在该官员对面，该官员转而对记者否认缺陷一说。
“我就不信。总有说理的地方！”杨建初的话让人想起秋菊的台词儿。
与大象斗争到底
手机出现自动关机，显示失灵、死机等故障，能否证明爱立信手机存在质量问题？6月14日，信息产业部电信传输研究所、中国泰尔实验室高级工程师、副主任何桂立告诉记者，每款手机出厂前，都会经过质量检测，得到合格证后才能批量生产。但“这种检测只能代表手机的基本质量，不能代表手机元器件的可靠性，这里还是有个‘真空地带’的。”爱立信解释的“灰尘原因”，被专家认为“根本不存在。”
6月17日，杨建初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第二中院不予受理以他为代表的12名原告对爱立信Ｔ18ｓｃ、Ｔ29ｓｃ手机存在质量问题的诉讼。好消息是爱立信表示，上海总部领导将立即赴京与杨建初坐下来谈一谈。
6月19日，爱立信中国区市场经理郑书仁约见本报记者。郑书仁表示，“杨建初的手机问题，是一例非常特殊的个案。我们不能因为个别问题公开道歉。”郑告诉记者，“我们承认，在对杨先生的售后服务工作中确实有失误。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地进行协调，我们也不希望走到对簿公堂这一步。”爱立信开始积极地与杨建初和其他问题手机用户联系。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在北京一个月时间，已失业3个月的杨建初的3万元存款花完了，这个从前的白领第一次住进了地下招待所。“老婆孩子没地方住，也来北京。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每天只吃韭菜盒子饼与西瓜度日。”杨眼睛湿了。
杨在案件受理中感受最深的是作为个人的无力感。另外，漫长的诉讼耗去了人们的信心。在爱立信同意给每人一部新手机和相应赔偿后，杨建初的同盟者开始纷纷撤出，不再追究爱立信的质量是否有缺陷。官司尚未判决，数百人只剩下36人。
6月26日，杨建初的36人集团诉讼被朝阳区法院以不是同一标的、不能以集团诉讼受理为由予以拒绝。
大象赢了，我无力上诉
2001年12月4日下午。法庭宣判：本院确定该手机存在“自动关机”故障，但不能认定该手机存在缺陷……最终，爱立信赔偿杨建初购机款与误工费、交通费、食宿费6050元。扣除案件受理费3755元，实赔2295元，与杨诉讼请求中的12万元相距甚远。
在审判长宣读长达6页的判决书时，杨不断地轮换着双腿着地，满脸通红。当书记员宣布“闭庭”两个字时，所有的记者都拥到他的身边，他语速依然很快，“从诉讼费的判决来看，爱立信赢了。从精力和经济上，我已经没有力量再上诉了。我本来想给其他消费者作一个正面的维权教材……但我还是输了。”杨皱着眉头，挤出一丝苦笑。
同时，审判长还表示，“十个人用手机，十个手机都有质量问题也不能证明手机有‘缺陷’，缺陷与故障概率没有联系。产品缺陷系指产品存在危及人身、他人财产安全的不合理危险，而原告并未举出人身或他人财产因该手机而受到损害危险的证据。”杨建初快速反应，“水龙头没法控制水流，就是缺陷。我还得让水龙头伤着了才能证明呀？！”
在经历一年零七个月后，“蚂蚁”的小脚确实没绊“大象”一跟斗。在与世界著名的跨国公司之一的一年零七个月的较量中，“蚂蚁”自费8万元负债2万元。最后杨建初“胜诉”，但只获退机和部分费用2295元。
信报记者张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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