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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少年遭持枪狂徒打断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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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24日11:16 南方网-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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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遭“小勺”等人砍伤的“七叔”展示手上伤痕。
两少年遭持枪狂徒打断双腿
事发白云区良田镇，受害人曾与人斗殴疑遭报复，当地警方已介入调查
编者按
又是一宗因村民间矛盾升级导致的惨剧，受害者又是未成年人！“罗定村妇棒杀10岁男童”惨剧余波未了，白云区良田镇良田村又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两名17岁的少年因与村民发生矛盾竟被人持枪绑架并被打断了双腿。未成年人年少气胜，他们之间的冲突多是冲动的行为，正如事件中的村民所说，“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如果做错了什么也应由法律来制裁”。疑与报复事件有关的一名村民的父亲说，“儿子认识‘烂仔’，不服气嘛。如果早有人出面处理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但是，有人出面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未成年人的过激行为应该如何正确引导？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防止同类事件的再次发生？事件再次为为人父母者敲响了警钟。事件索引
［结仇］
11月12日，良田村“小勺”等两名少年骑摩托车与一摩托车搭客仔发生纠纷，事后“小勺”纠合“小山”、“小虽”等少年持刀将搭客仔的“七叔”砍伤。
［殴斗］
12月7日，“小勺”等人与这名摩托车搭客仔再次爆发冲突，摩托车搭客仔被打断了5根肋骨。
［报复］
12月9日清晨 “七叔”的儿子疑纠集十数人，手持猎枪铁棍将“小勺”、“小山”等3名少年从家中绑架，将其中两名少年的双腿被打断。
事件缘起摔跤结下仇怨 少年刀砍“七叔”
“小勺”是良田镇良田村人，据称，11月12日中午，他和朋友骑摩托车到村委附近，无意中和一个搭客仔的摩托车碰上了，摔倒在地上后，双方发生争吵然后动手打了起来，摩托仔的叔叔“七叔”在附近目击事件后拿起长板凳冲上前追打两名少年。两人因此怀恨在心，回村又叫来了同村的“小山”、“小虽”。“小山”带了一把准备回工场割海绵用的刀，“小勺”则与朋友手持用于喷洒农药的实心管，几个人冲到“七叔”的铺子里砍了他几刀。
事隔几天，他们又遇上了这名摩托车搭客仔，“小勺”想“摆平”这件事，于是上前说，“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太冲动，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当没有发生过好不好”，忿忿不平的搭客仔并未同意，扬言“一定要打残他们”，于是双方又厮打了起来，矛盾因此升级。
记者在良田市场附近找到了卖农药化肥的陈伯，也就是“小勺”口中的“七叔”，对于事件的缘起他有另一种说法。
他告诉记者，双方结怨是由于11月12日下午3时的一次打架。那天，他的侄子———竹料镇的摩托车搭客仔，正坐在停在马路旁边的摩托车上。他在档口看见“小勺”和另一个人骑着摩托车从门口经过，突然就摔倒在他侄子的摩托车旁边。
爬起来后，两少年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他的侄子。陈伯看见了走过去劝架，他们却说，“关你什么事，我回家拿刀过来砍死你”。没多久，真的来了4个人，拿着水果刀往自己头上、背上使劲砍，一共砍伤了4处，后来这4个人更骑车追砍他的侄子，所幸侄子跑到大队那里报了警，没有被他们砍到。陈伯说，自家小孩听说这件事后在家里大发脾气，双方因此种下了祸根。
在采访中，记者也找到陈伯的侄子，也就是那名摩托搭客仔。他撩起衣服给记者看腰上的伤口说，自己一共挨了两次打。第一次是在良田小学附近，第二次是在他家附近的引龙巷，是12月7日的事。那天下午3时左右，车没停定，他们就一哄而上开始打他。据称，其左侧肋骨断了5根，当时就被打得吐血，身上仅有的二三十元钱也被他们抢走了。后来，他去了竹料医院，还到大队了报警。
他交给记者两份ＣＴ报告，一份是2002年12月11日在广州市竹料人民医院所做的ＣＴ报告单，上面写着，左侧第8、9、11条肋骨多发性骨折，部分骨折端错位；另一份是2002年12月12日广州市政工程总公司职工医院的放射科报告书，上面写着左侧第7、8、9、10、11肋骨骨折，其中第9肋骨有两处骨折。
矛盾升级光天化日之下 狂徒持枪绑架
12月9日早晨5时许，天气阴冷，良田村的大多数村民还在睡觉。曾参与斗殴的“小山”住在良田村往沙田村去的土路旁边的山坡上，那里是一个养鸡棚，他帮人打工。睡得迷迷糊糊的他隐约听见有很多人的声音，刚想翻身看看怎么回事，就有好几个人冲了进来。他说，自己当时还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一支猎枪就对准了脑袋。
他坐在床上看见进屋的有3个人拿着枪，另外七八个人提着铁棍和刀。他随即被人从床上拖起来，有人用枪托使劲砸他的背。有人问他认不认识“小勺”。他说认识。对方说：“你要帮我把‘小勺’找出来，找不到就打残你。”“小山”说他也不知道“小勺”在哪里，这些人听了后就更用力地打他，其中有人边打边说，“不打你是不怕的”。
“小山”被连打带拖地从山上抓下来，他看见路上停着两辆车。“小山”被抛上其中一辆，有人用铁丝、电线一类的东西把他的手脚捆住。开了一会儿，车子停住，车上六七个人全下去了，就留了一个人在车上看着他。
“小山”被抓的时候，“小勺”正在自己家中。良田镇良田村15社新庄北十巷6号是“小勺”的家。“小勺”的父亲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母亲的腿部也有残疾，行动非常不便。采访当天，“小勺”的母亲靠在大门里面的白墙上泣不成声，她哽咽着告诉记者，当天家里的两道铁门都被打烂了。记者看到，1楼“小勺”父母卧室对面两个女儿的房间门也是千创百孔，木门上面有数十个裂缝和破洞，“小勺”的母亲说这些都是被铁棍打的。
当天早上6时许，“小勺”父母突然听见房子外面乱哄哄的，很多人在使劲砸门。“小勺”的父母吓坏了，两个人刚走出卧室，院子和屋子的两道铁门就先后被人打烂，呼啦一下子十几个人冲了进来。很多人手里拿着铁棍，有两个人拿着双管枪，冲进来后就用枪指着两夫妇的脑袋。夫妻俩认出其中一个持枪的人是同村人。
“小勺”回忆，冲到楼上的有3个人，第一个人拿着一支枪，对准了他的头，跟着两个拿着铁棍冲上来捉住他，把手反拧着，从床上拖到地上。拿枪的人开始用枪托使劲打他的背，拿铁棍的人用棍子打他的头。
手段残忍铁棍施以酷刑 打断少年双腿
“小勺”被拖到门外的一辆白色面包车上，抛上了最后一排座位。在车厢里他看见被绑住手脚的“小山”。跟着上来的两个人把他的手脚也捆住，一个人一边用棍子打，一边说，“一会儿就把你们打残。”
当天被绑架的还有“小可”，他并没参与日前的斗殴，当天他只是刚好借住在了好朋友“小月”的家里，而“小月”的弟弟“小虽”才是绑架者要找的人。因为是无故被抓，他并没受皮肉之苦，但提起被绑架的事，“小可”仍一脸恐惧。他回忆道，那天早晨，这伙人冲进“小月”家，其中3个人还拿着枪，他当时害怕极了，有个人指着他问，“是不是他？”没有人回答，接着他就被抓住手脚扔上了车。“小可”说，可能他不是目标人物，被抓后只有一个人踢了他两脚。
这时，“小勺”和“小山”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小勺”说，当日在车上有六七个人，车子大概开了10分钟就停住了。有人用麻布把“小勺”和“小山”的眼睛蒙上，接着把他们从车上往下拖。这伙人围着他们用铁棍猛打一轮，这次殴打持续了约5分钟，“小勺”说很疼，当时不住地求饶，可是没有用。
打完后两人再被拖上车，车子又开了六七分钟。“小勺”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一次打残他们吧！”车子又一次停了下来，他们被抛到地上，有人把他们的手和脚抓住，提到空中，身体被拉开。接着腿上一阵剧痛，很快就失去了感觉。“小可”当时就站在旁边，看着“小勺”和“小山”被人抬起，腿和膝盖遭受铁棍的毒打。
四五分钟后，3名少年再次被丢上车，有人说，“让你们一辈子都坐轮椅！”
车子又开了大概15分钟，“小勺”、“小山”、“小可”被人从车上扔到一条水渠旁。
2002年12月11日，广州市公安局白云区分局良田镇派出所委托广州法医学会法医门诊对“小勺”的伤势进行了检验。法医在鉴定书上写明：根据医院的临床资料和本室检查所见及阅片，“小勺”身体的损伤符合钝物作用所致，并直接导致全身多处骨折（右胫腓骨中下段处粉碎性骨折、左腓骨下1／3处线形骨折、左股骨外上踝骨折、左尺骨近端线形骨折），其中右胫腓骨粉碎性骨折已作了手术切开复位内固定术，按照《人体轻伤鉴定标准（试行）》第25条规定，目前损伤程度已构成轻伤。
18日，记者在广州市白云区竹料人民医院2楼的病房里见到了17岁的“小勺”和“小山”。两人的双腿都被包扎得结结实实，“小勺”的左前臂也折断了，绑着小夹板吊在脖子上。在“小山”的床头病历卡写着：17岁，左股下段骨折、右踝骨折。
事件善后村民合力擒凶 刑警介入调查
“小勺”被抓走后，他的父亲立刻拨打了110报警。上午7时，警察赶到了现场，询问了基本案情。“小勺”的父亲在给村子里的亲属朋友打电话后，又赶到派出所，民警给了他一张报警回执，然后让他先回家。
大约7时半，有人致电“小勺”的父亲说“你去收尸吧。”“小勺”的父亲马上拨打了110，又致电亲戚朋友，让大家帮着找。
因为知道个别绑架者的身份，“小勺”的堂叔直接找到了“七叔”陈伯在良田村市场的档口。他告诉“七叔”，“你儿子的所为是一种违法行为，必须马上停止。”“七叔”也立刻给儿子打电话，可是一直拨不通。
后来“七叔”的儿子打电话回来了，“小勺”的堂叔对他说，“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得到的回答却是“你等着收尸吧”。在隐约探知孩子可能被扔在“四支渠保安亭附近”后，“小勺”堂叔马上开车过去查看。
赶到时，“小勺”的堂叔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小山”被蒙着眼，手脚和脖子被捆在一起，“小勺”的手脚也被电线、绳索捆扎着。警察和村治保委员会的主任随后都赶到了现场。发生这样的事情，村民们气愤难当，称，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如果做错了什么也应由法律来制裁，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干？
当天下午1时许，“小勺”的堂叔在村子里碰见了一个参与绑架的人。他立刻打电话通知了亲戚，并跟着那人一直到了村口。等亲戚到后，大家冲上去把人抓住，随后才拨打了110报警，并连人带枪交给了警察。
事后，记者采访了良田村的陈村长，他表示12月18日是他上任第一天，绑架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该村的叶书记说，几个小孩与摩托仔发生矛盾后，他们就向派出所反映了。他说，案件现已交由派出所处理。
12月18日，记者随“小勺”的叔叔一起送法医鉴定书到良田派出所。值班民警称，案件由接案民警负责，自己不清楚案件进展。后来该民警又表示，案子已经移交给当地的刑警中队。“小勺”的叔叔表示，因为行凶者持有枪支，且有多名行凶者还在村子里游逛，这让受害人家属丧失了安全感。值班警察了解情况后，立即叫上其他警察前往“小勺”叔叔所说的地方查看，但当警车到达时，并未发现可疑人物。
事后，记者找到了“七叔”，他说，“自己的小孩认识‘烂仔’，不服气嘛。如果早有人出面处理就没有这样的问题了。”记者问，“你的儿子是不是有猎枪？”他回答，“可能是有，不过没有见过，我不清楚，没有管过他。”他说：“不带东西去的话又怕打不过，那些小孩也是‘烂仔’”。
（文中“小勺”、“小山”、“小月”、“小可”、“小虽”均系化名）目击者言
一伙歹徒三人持枪
钟某住在“小山”打工的养鸡棚对面。3名少年被绑当天凌晨5时多，她养的狗突然“汪汪”地使劲叫，把她吵醒了。从家里出来，她看见有一大堆人。3个人站在鸡棚里面，其中一个人拿着枪，还有的人拿着铁棍，外面路上停着两辆车。当时天很黑，她问他们干什么，拿枪的人说找人，然后把她赶回了家。
住在“小勺”家隔壁的阿婆说出事的时候，她的媳妇正在“小勺”家门口掏粪水，那伙人一上来，就把她撵回家里。阿婆说，自己站在阳台上看得很清楚，“小勺”家外面围了很多人，有人把枪夹在胳膊底下。周围不少邻居都表示，因为害怕谁也不敢出来。后来就看见“小勺”双手被拧在后面，丢上车子带走了。
蔡婆就住在“小勺”家的对面，她激动地告诉记者，那天早上很冷，还没有起床她就听见外面有打门的声音。她吓得不敢出来，从门里往外看，听见有人吵吵嚷嚷地说要杀掉“小勺”全家。她看见有3个人拿着枪，还有人拿着铁棍和三角铁。那些人凶神恶煞地喊打喊杀，过一会就看见“小勺”揪着头发，反拧着双手，从门里押出来。
Ａ04—Ａ05版 特别报道 采写：本报记者 陈实摄影：本报记者 杨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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