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日以后,我媳妇出现一些不良症状:头晕、咳嗽、手心脚心发热,似乎还在发烧,初步诊断为“非典”疑似病人———这个结论是她自己下的。
作为一家之长,我对这个平日里无病呻吟、有病难缠的“小可怜”还算胸中有数,加之近期对其情绪和言行的贴身观察与体验,依然持谨慎乐观态度。
我的分析如下:咳嗽,那是因为呼吸系统历来不畅,如果哪天不清清喉咙、亮亮嗓子才是非正常的;头晕,那是因为本来就体态婀娜不禁风,恰逢每月一次的“老朋友”光临;似乎在发烧,那是因为气候转暖而未减衣服;手心脚心发热,则纯粹是被什么事给吓的。
因而我的诊断结论是:媳妇儿患了“非典”恐惧综合症。
甭管是啥病,有病就得治。
开始那两天,她在家里睡觉,我去上班。下班回来,家长亲自下厨烹调美食、熬制中药,还亲临床榻施展按摩技艺,直至“冒着生命危险”与病人做人工呼吸状。
厨师、医师、按摩师的三番功夫施尽,仍不大见效,反而有病情加重之势。
再观其言,发现她虽卧病在床,却依然关心着国家大事,对北京乃至全国有关“非典”的新闻和传闻了如指掌,满脑子“非典”。信息时代闹的,一个病人完全可以通过报纸、电视、手机、电话、网络等多种渠道通晓天下事,反而显得我这个仍在忙于工作的“党员干部”一时间有些信息短路。
我一边承受着“愚昧便是无知,无知导致无畏”的教育,一边琢磨着怎样治媳妇的病。
巧的是,家里找不到体温计,找邻居同事借吧,多少有点顾虑。保险之策还是上医院求治,早发现、早治疗嘛,本该如此,于己于人负责。
然而,我的建议被一次次驳回:去医院更危险,万一自己没有“非典”,反而在医院被传染上怎么办?如果仅仅因为怀疑被隔离了怎么受得了?好多医生护士都被传染了,有的医院还被整体隔离了。理由充分、振振有词。
经过不断耐心细致的思想动员,我将平时做群众工作的种种套路一一展示之后,建议才终于被采纳。
于是二人捂上口罩出门了。
到了医院,她等在医院门口八丈之外,我进去挂号,要了一个发热门诊的候诊号,正待出来将她拖进诊室时,恰恰一辆120急救车从这家医院里驶出,从身边驶过。粗略一看,车上坐着七八位,每位脸上唯一示人的全是不安的眼神。“看病比有病更危险,隔离比病痛更难受”的假想似乎瞬间得到验证,前功尽弃,挂号费白费了。
怎么办,怎么办呢?
不能气馁,要敢于胜利!转眼到周末,我精心策划了一个对症下药的三步施治方案:第一步,我去父母家找来体温计,经测量病人的体温仅为36℃多,病情立即缓解;第二步,趁热打铁,劝说病人出去走走,到餐馆就餐,因为我了解水煮鱼对她有多大的诱惑,去餐馆的路远比去医院的路顺畅,一吃一辣一出汗,病情减轻了一半;第三步,次日约上几个朋友去体育馆打上一场羽毛球,运动使人快乐,运动两个小时下来,又是一顿美餐。
两天过去,病人已如常人,“非典”不治而愈。
“五一”节放假,我跟媳妇说,北京的“非典”高发期还未过去,咱就在家里窝着吧!不行,这下我成了胆小鬼,非拉着我去公园不可。
“五一”这天,朝阳公园里人还不少,划划船,放放风筝,看着蓝天草地,心情真好。有这样坚强快乐的媳妇,今后日子不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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