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跟踪到棠溪的一个居住出租屋，发现这是他们其中一个住地 |
两女一男在北京路悄悄地指挥着小孩乞讨 |
这些乞儿在北京路无孔不入，所得全部交给背后操控的大人 | 广州拟出新规管理乞丐 将对流浪乞讨人员建档案
大人一天收三次钱 广州北京路有群专职“乞儿”
广州乞丐走向集团化 自称最烦同行、下雨和帮主
行乞方式主要为大孩子抱着小孩子乞讨 记者暗访发现大量迹象显示小乞儿同样受人操控
本专题策划／吴斌 撰文／本报记者 王道斌 游曼妮 王丽凤 摄影／本报记者 庄小龙
核心提示
“宫璇璇事件”曝光后，本报接到很多热心读者报料，反映广州市北京路上有一个更大的“大孩子抱小孩子”乞讨团伙，怀疑他们受到大人操控被迫乞讨。记者经过艰难的跟踪暗访，发现这10多个小孩由两女一男三名成年人控制。更为巧合的是，他们居然是宫璇璇的老乡，同样来自安徽省阜阳地区。
虽然大量的迹象显示这3个大人不可能是所有孩子的亲生父母，但无奈这批孩子经过近乎洗脑的训练，声称是自愿跟着自己的“爸妈”这样生活。他们为什么宁愿被当作乞讨工具，也不愿意接受来自社会的帮助？如何才能救救这些孩子？本报将持续做出深度报道。������
治安员报料
北京路10小孩行乞
大人一天收3次钱
去年12月下旬的一个下午，记者首次到北京路暗访这群乞丐儿童，当天发现有5对小孩，大孩子中只有一个男孩，其他4个都是个子矮小的女娃，基本不超过10岁。治安员李先生说这批孩子在北京路上讨钱起码有3个月了，一天能赚100多元钱，广交会的时候最多能赚到三四百元，平时有两个女人一天起码找他们收3次钱。
这些脏得让人不敢碰，每个人都单肩背着一个布包用于临时装钱，像抱枕头似地单手搂着1岁大的小孩。记者选择了一对抱着兔唇小孩的女孩追踪观察，发现外国人是最吸引她的目标。一看到有金发碧眼的老外，女孩搂紧“兔唇”冲上前，绕着外国人高高地举起空碗，如果对方不理睬，追上两三米才肯罢休。她对付年轻情侣也很卖力，记者看见她在北京路左丹奴专卖店门口，死死地抱住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腿，使劲地拉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对小伙子挽着的女朋友求情：“姐姐，给点钱给点钱。”男青年只得无奈地掏出一块钱硬币。几分钟后，“抱兔唇”又朝椅凳上的游客走去，念经似地讨钱。
突然从人群里传出一句响声，“抱兔唇”麻利地把孩子扛在了肩上，像老鼠般钻到了一条胡同里不见了，几秒钟之内，又有3对小孩向这边跑过来，一溜烟都躲进了内巷。原来是北京路治安协管员巡逻到了这一段。一个姓李的协管员告诉记者，这批孩子每天上午10点“上班”，晚上11点左右走，一天能赚100多块钱，肚子饿了就找路人手里要吃的。
李先生还说：“有两个女的一天起码找他们收3次钱，你在这等等就能看见。”大约5分钟后，一个扎着马尾的中年妇女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在附近出现，她衣着整齐、料子看上去不错，装作漫不经心地四周观察。李先生告诉记者：“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大人，除了收钱她还负责通风报信。
既然清楚他们在幕后操纵，为什么不能处理？李先生无奈地说：“我们没有抓他们的权利，也没有真凭实据，最多是小孩缠着游客讨钱。有人投诉，我们就把小孩拉到派出所教育，大人一来领人就要放走。”
记者暗访
两女一男幕后操控 轻易甩掉跟踪“尾巴”
记者观察乞儿们行乞，有三名男女大人在暗中指挥、操控，通风报讯躲避城管。他们警惕性很高，记者试图跟踪，到了新市站结果被轻易甩掉了。
上月26日晚上9点，记者再次来到北京路，发现了几天前见过的那个“马尾”女人。她这次旁边多了一男一女，三个人很奇怪地站在步行街中间，有说有笑地，眼睛则不断地朝讨钱的孩子方向瞟去。站了一会儿，三个人慢慢踱到凳子边坐了下来，而几个讨钱的孩子始终在他们视线控制范围。期间几次有城管走过来，3个人马上起身，朝讨钱的孩子使个眼色或是突然大喊一声，等到孩子们躲进了巷子里，他们就转悠转悠，等城管过了又把孩子招呼出来。
记者跟着他们忙乎了近2个小时，可能是跟得太紧暴露了目标。晚上11点多，他们收工时候刚集合，突然分头走出步行街，记者只得跟着短头发妇女带着的一大一小孩子不放。他们有意在广百附近的巷子又磨蹭了20分钟，再次兵分两路，女人示意大女孩抱孩子单独走，记者只得跟着孩子一直坐上了108路公交车。
在新市站下车后，大女孩故意在新市里面转来转去迟迟不肯回家，想甩掉记者。记者干脆上前主动跟她说话，问她是不是被人骗来讨钱的，想不想有人帮忙。女孩子很倔强，坚持说刚刚那个女的就是她的亲妈，其他几个讨钱的跟他们没关系，怀里的小孩是她姨的孩子，他们刚刚才从安徽阜阳老家到广州来，只来了不到一个月。记者耐心陪她直到深夜1点，她死活不肯让记者送她回家，那个女人也始终不肯现身，无奈记者只得让她回去。
跟踪突破
热心读者守株待兔 找到其中一个窝点
事情终于在1月9日晚得到了实质性的突破，本报一名热心的读者曹先生终于跟踪到了这群明显受人操控的小孩子的其中一个住地——白云区棠溪三元里大道旁的一处独门独户的三层民宅里。记者选择了在曹先生举报的地点进行守株待兔。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窝点。
记者和曹先生一行在确定了她们的住处后，从10点20分就来到了她们住处旁的一间小士多前等待。曹先生告诉记者，本身是北方人他曾经零距离地听到了4名大一点的小孩和两女一男的谈话，除其中一个红衣女孩管一中年妇女叫“妈”外，其他小孩在这些大人们的面前反应较为淡漠。
曹先生跟踪的这些小孩子在某些方面已显得十分的成熟老到，从小女孩下车到穿越天桥，在哪个位置等大人进行婴儿或钱款的交接，再到选择从哪条巷口进入她们所居住的民宅，一切都好像成了一个定式了。
晚上10点55分，经常出现在北京路的那名男子带着一个穿着整洁红毛衣的小男孩出现在士多的门口。该穿着西装的男人十分警觉地朝记者落座的方向看来，或许是跟踪过他俩的曹先生和摄影记者被其发现，他悄悄地带着孩子折回了住地。直到发现记者这边并没跟踪后，这才又派遣小男孩出来买了一包香烟和一小瓶酒，所使用的都是一些残破的零钱。士多老板告诉记者，这个男人经常来士多买烟、酒、零食等东西，过一段时间还会跑来以零兑整，并不像是存在温饱问题的那一类人。他平常白天跟一小女孩出去后很晚才回，而且往往是大人先回，小孩一个人抱着东西后回，倒是这个小男孩像是这两天才来的。
12点10分， 半个月前记者跟踪的那个女孩子也回到了记者等候的巷口，但她手上并没有抱着小婴儿，睡眼惺忪地走上了民房的楼梯。而那个小女孩称呼为妈的女人以及其他小孩并没有回到这里，显然另有住处。
邻居怀疑
如此一群怪异房客 大人不变小孩常换
住在棠溪洪门二横巷内居住的住户们对这伙大人、小孩都心存怀疑。他们大人不变小孩常换，孩子应该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对街坊的警惕性很高，从来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记者在第二天再次来到蹲点守候的地带进行了解。一名住户告诉记者，这一伙安徽阜阳人早出晚归的特别忙，听人说好像在外面讨钱。
尤其奇怪的是，住在这里的大人基本上是固定的，但和他们同住的小孩经常更换，有时房子里还能听见婴儿的哭声。一个士多的老板娘很肯定地说：“这些孩子应该不是他们亲生的，常常换来换去。”
事情调查至此，记者基本了解他们的身份：这3个自称来自安徽阜阳的大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召集8～10个孩子去北京路乞讨。他们手法十分隐蔽，分散住在周围，每个人分头带两三个孩子回家掩人耳目。因为无法从孩子口中得到证实，这些大人不是他们的亲生父母，即使报案也难以查出所以然。这种情形是何等的似曾相识：在解救到宫璇璇其他4个同伴时，他们也是一口认定自己是跟着父母自愿乞讨的，而事实证明靠他们讨钱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父母。这背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这背后是否有一种严密的“乞讨文化”背景呢？本报将继续追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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