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混混
约旦首都安曼东北27公里的扎尔卡市是扎卡维的故乡。这是一个穷苦的地方,几乎没有树木,只有大片煤灰色住房,夹杂着一些土褐色清真寺。当地人说,只有强盗才敢走上这里的街头,扎卡维年轻时就是这样。他和朋友们四处游荡,常常斗殴,身上还有许多文身。扎卡维在那里的名字叫艾哈迈德·哈雷勒。
阿布·穆萨卜·扎卡维其实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个人情况的概括。穆萨卜是父亲的名字,扎卡维代表了故乡扎尔卡。扎卡维的邻居和朋友还是叫他艾哈迈德。
他们说,扎卡维或许是一个捣乱者,比本·拉登更好战的恐怖头目。但几个月前去世的扎卡维母亲认为,她儿子并不聪明,没有能力担当领导者和决策者。
扎卡维的邻居、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售货员说:“他和宗教距离太遥远。”
“他曾和一名爱喝酒的强盗混在一起,”这名只比扎卡维小几岁的男子说,“我们甚至把他叫做‘绿人’,因为他有那么多文身。他有一次喝醉酒,和兄弟打架。他手里拿着刀,刺伤了他的兄弟。那之后,他戒了酒,开始祈祷。”
扎卡维的家庭并不富裕,却很虔诚。他爸爸是医师,是当地的部族首领。扎卡维一家有5个孩子,他排行老二。
扎卡维在学校是个好学生,平均成绩达到B等。就在高中毕业前一个学期,他突然从学校退学,和一个堂姊妹结婚,在扎尔卡市政当局找了一份维修员工作,但不久后就辞了职。
阿战洗礼
上世纪80年代末期,阿富汗境内宗教信徒和原苏联占领军的战斗如火如荼。世界各国的年轻教徒都赶往阿富汗战场,扎卡维也加入了这支队伍。
扎卡维的朋友说,他初到阿富汗时,似乎在寻找自我。扎卡维迷上了古兰经。战斗间隙,他为巴基斯坦城市白沙瓦的一家伊斯兰报社工作,编写战争新闻。
“他整晚阅读古兰经和祈祷,”扎卡维在阿富汗作战时结识的约旦朋友萨利赫·伊尔哈米说,“他感受着伊斯兰国家的遭遇。那时,他可以背诵整本古兰经。”
战争永远改变了这些年轻人。
“那是我生命中见过最好的东西,”伊尔哈米说,“我到那里之后觉得自己得到重生。那才是真实的生活。”
伊尔哈米自我介绍说,他毕业于约旦大学新闻系,1989年以战争记者身份前往阿富汗。一年之后,他在霍斯特附近山区拍摄照片时不幸踩到地雷,炸断一条腿,被送到白沙瓦的医院接受治疗。
扎卡维目睹了伊尔哈米的经历,为他的行为所折服。伊尔哈米伤愈后,扎卡维主动接触伊尔哈米,要求伊尔哈米教授新闻写作。两人由此成了朋友。
扎卡维得知伊尔哈米有结婚的打算后,把妹妹介绍给他。伊尔哈米和扎卡维的妹妹1991年在白沙瓦完婚。“那以后,我十分尊敬他,也很爱他,”伊尔哈米说,“他是在为我贡献。”
重返苏丹
到了1992年,原苏军早已从阿富汗撤出,阿国内武装派别冲突不断。扎卡维回到了苏丹。熟悉他的人说,当时的扎卡维老练了一些,但并不激进。
“这是扎卡维和苏丹政权之间冲突的开始,”伊尔哈米说,“你知道,他把很长时间投入到宗教战争,这变得像空气对人类一样(重要)。离开它变得很难。”
伊尔哈米说,许多从阿富汗战场归来的人,都经过一段长时间痛苦,才重新融入自己的家乡。扎卡维在迷失中苦苦挣扎。同时,约旦情报部门密切注视这这些阿富汗战争老兵。迷茫中的扎卡维随后遇到了巴勒斯坦牧师伊萨姆·巴卡维,人们通常叫他阿布·穆罕默德·迈格迪西。
迈格迪西是约旦“巴亚特伊马姆”组织的首领,狂热激进分子,被人们形容成远比本·拉登极端的人。迈格迪西曾多次入狱,目前受到约旦政府囚禁,被控企图推翻约旦政府建立伊斯兰国家。
“艾哈迈德有和迈格迪西一样的思想,”曾为两人辩护的约旦律师穆罕默德·德维克说,“他甚至承认,自己是迈格迪西的翻版。但迈格迪西比艾哈迈德危险一千倍,他具有一种超凡魅力,能让任何人信服。”
被捕入狱
扎卡维、迈格迪西及其追随者在上世纪90年代初因非法获取炸药被捕,关押到约旦的斯瓦卡监狱。他们在那里遇见了“阿杰隆”组织的领导人优素福·拉巴巴。苏丹政府曾以阴谋策划爆炸袭击逮捕过这个组织的部分成员。
90年代的约旦监狱混乱不堪,宗教组织在那里是有力帮派。组织成员有共用的宗教传单,集体参加祷告活动。
据拉巴巴回忆,扎卡维性情鲁莽,脾气急躁。扎卡维对监狱看守态度野蛮,讥讽他们是异教徒,这为他赢得了囚犯们的尊敬。
“他是个性很强的领导者。其他囚犯都惧怕他,”拉巴巴说,“他愿意成为领导者,他喜欢掌握权力。”
扎卡维在狱中总是带头祈祷,发表关于异教徒威胁和阿拉伯政权不公正的言论。他的力量不断增强,逐渐摆脱了迈格迪西追随者的身份。
“在监狱中的最后一年,他们(扎卡维和迈格迪西)的关系发生巨大变化,”拉巴巴说,“他们之间似乎产生巨大分歧。获释前一个月,迈格迪西独自一人,扎卡维接手了他的组织。”
扎卡维1999年即将获释前,约旦政府担心他在监狱中的影响力过大,把他转移到另一个小监狱。
流落他乡
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1999年即位后,大赦政治囚犯,扎卡维得到释放。扎卡维回家和妻儿一起生活了一个月,一直没能找到工作。他申请了6个月的巴基斯坦签证,返回了那个曾工作过的地方。
据伊尔哈米说,扎卡维的签证2000年到期后,巴基斯坦政府拒绝为他续签。扎卡维被巴基斯坦移民部门拘留,要求离境。
“他不知道去哪里,”伊尔哈米说,“他不知道做什么。”
扎卡维开始在阿富汗边境徘徊。美国和欧洲情报部门说,他当时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军事训练营,专门训练使用生化武器。
扎卡维随后经过伊朗,进入伊拉克北部库尔德人聚居地区,那里有许多他的同胞。来自扎卡维故乡的约旦人建立了安萨尔组织。据称,美国攻打伊拉克前,扎卡维一直在当地活动。
那之后,扎卡维的去向成了一个谜。媒体充满了各种关于扎卡维的报道,但没人能确定他究竟在哪里。
扎卡维的第一个妻子和4个孩子目前还居住在扎尔卡市。扎卡维还娶过第二个妻子,她随丈夫一起去了阿富汗,再也没回约旦。
扎尔卡居民看着美国对扎卡维的悬赏金额不断上升,从1000万美元提高到2500万美元。他们中的多数人都认为,美国人是在找替罪羊。
“我不认为,他是值这么多钱的领导者,”德维克说,“如果他们抓到扎卡维,那又怎么样?他们会看到1000个扎卡维又站起来。”
有别拉登
美国和约旦方面都把扎卡维列为“基地”组织成员。但熟悉扎卡维的人说,他和“基地”组织之间的关系很模糊,扎卡维在阿富汗时就认识本·拉登,但两人在信仰上存在分歧。
“乌萨马·本·拉登是中间派,他没有那么狂热。他反对美国人、犹太人阿拉伯半岛的外国人和巴勒斯坦犹太人,”拉巴巴说,“扎卡维反对所有异教徒。他远比本·拉登极端。他的思想很清晰——我们有伊斯兰教徒和异教徒。”
扎卡维曾告诉拉巴巴,无论身处何地,攻击异教徒都是一种职责。
有消息说,在获释后返回阿富汗活动时,扎卡维和“基地”组织的关系并不好。“基地”组织怀疑扎卡维在服刑期间已经成了约旦密探,许多“基地”成员都有意和他保持距离。甚至有人说,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基地”成员开枪打伤了他的腿。
回想起伊拉克战后种种恐怖袭击事件,拉巴巴说:“我不能相信……即使他还活在伊拉克,我不认为他在策划活动。他是个简单的人。他的能力很单一。他很聪明,但不是高级人物。”
徐驰(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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