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中国空军与入侵的日本空军在武汉空域进行了“二.一八”、“四.二九”、“五.三一”和“八.三”4次大空战，

　　共击落日机70架，取得抗战8年空战中最大的胜利。我军有16架飞机被毁，10名优秀飞行员牺牲陈怀民是其中之一。

　　日军在汉空投战书

　　抗日战争进入第二年，武汉作为战时首都，成为日军空袭重点。

　　1938年春，日军开始在武汉空投挑战书：“中国空军：你们有胆，约期会战，否则投降！”当时，武汉地区仅有3个轰炸机大队和3个驱逐机大队。蒋介石决定将空军第4航空大队从南昌调回武汉。

　　现年91岁的吴鼎臣回忆，他和陈怀民所在的第4大队于当年2月17日奉调驻防武汉。第二天，日军便出动26架驱逐机和12架重型轰炸机偷袭。19架“伊尔?15”战斗机在汉口空军基地（今王家墩）紧急起飞迎战入侵者。力量对比悬殊，我方处境十分不利。紧要关头，陈怀民等10名飞行员驾机助战，迅速扭转战局，一举击落日机12架。

　　此后两个月，日本空军都不敢贸然侵入武汉空域，只是偶然在夜间偷袭。日军迅速制定作战计划，将第4大队作为重点打击目标。

　　截获日军机密情报

　　在华中科技大学工作的陈德，是陈怀民哥哥陈天和的儿子。上世纪90年代，陈德历时5年，查阅大量史料，采访了5名曾参与武汉空战的老飞行员，写就一部30万字的《抗日英雄陈怀民家族沉浮录》（未出版）。他在书中写到，1938年4月20日，空军第4大队在孝感击落一架日军侦察机。通过审讯俘虏及查看侦察日记得知：4月29日是日本天皇的生日，日本空军准备在这一天大规模空袭武汉。

　　中国空军做出详细作战方案，决定出动3个大队的19架驱逐机，苏联志愿航空队派45架战斗机参战。4月28日，停放在王家墩军用机场的4架苏联轰炸机突遭袭击。

　　当天，蒋介石紧急召集第4大队全体飞行员训话。原第4大队飞行员董叔鹏回忆，训话是在汉口空军俱乐部二楼会议室（现汉口汇通路3号中南电子大楼）进行的，参会的还有时任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宋美龄，以及毛邦初、钱大钧等空军官员。

　　蒋介石生气地说：“日机再来武汉，不论多少，你们都要给我打下来！打不下来，用飞机去撞，也要把日机撞下来！”

　　顶替战友执行任务

　　陈德说，如果不是帮战友顶班，陈怀民也许就不会参加“四.二九”空战了。

　　4月28日晚，陈怀民从驻地回家看望父母，临走时，他给了母亲魏静诚1块银元。陈怀民走后，母亲买了几个大柑橘，还对家人说：“这是留给怀民吃的，不准任何人动。”她没想到，这几个柑橘，陈怀民再也吃不到了。

　　因为一位战友4月30日要结婚，想在29日作些准备，希望陈怀民顶一下班，陈怀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4月28日夜，陈怀民写了一篇类似“遗言”的日记：“对不起，爸爸、妈妈，我对你们未尽孝道。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如果我不在，照顾爸爸、妈妈的任务就落到你们身上了……”

　　击落日机21架给天皇“祝寿”

　　“四.二九”空战，中苏空军联手击落日机21架，中国空军损失飞机12架。此战是8年抗战中最激烈的一次空战。

　　4月29日下午2时30分，日军18架“96式”轰炸机在另36架“96式”战斗机掩护下，分多层编队从安徽起飞，偷偷向武汉飞来。中苏空军严阵以待，出动64架战机拦截，在武汉上空与敌机展开了激烈格斗。

　　根据战术安排，中国机群起飞后，以“伊尔-15”战机诱日机脱离轰炸机群，以“伊尔?16”痛歼日轰炸机。一时间，“自武昌至黄冈上空，漫天焰火，均属被我击坠之敌军轰炸机残骸”。

　　第4大队的9架“伊尔?15”在武昌上空迎击敌机。开战仅5分钟，陈怀民便抓住战机，率先击落一架敌机。随后，5架敌机围过来，向他集中射击。为摆脱敌机，陈怀民不断变换方向，但敌机死死咬住不放。忽然，陈怀民的油箱中弹起火，操作不灵，他的胸部也随即中弹。

　　陈德告诉记者，他采访得知，陈怀民当时本可跳伞求生，但他却作出了一个令敌人胆寒的选择，他拼尽气力，猛拉操纵杆，战机拖着浓浓的黑烟，吃力地倒扣着向上翻转了180度，正好与从后面扑来的第2509号敌机撞了个正着。顷刻，两架飞机在空中爆炸，黑烟红火，弥漫空中。陈怀民被弹出座舱，随即坠入江中。是年，陈怀民仅22岁。

　　公祭当日寻获遗体

　　4月30日下午，空军第4大队组织船只和打捞人员沿江搜寻陈怀民的遗体，但一无所获。5月1日，武汉各界自发组织数千人在青山及沿江一带搜寻陈怀民飞机残骸，仍无进展。到5月底，陈怀民的遗体还未找到。

　　6月1日，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在《大公报》、《中央日报》等报上刊出启事：陈怀民等4位英雄的追悼会将于6月5日9时在汉口总商会（现中山大道489号武汉市工商联）举行。

　　巧合的是，公祭当日，仪式还未开始，突有一渔民飞跑到大礼堂报告，在江上找到陈怀民遗体，已送到大礼堂门口。

　　肃穆的祭堂，花圈如海，挽联如云。中共中央代表周恩来、王明、博古题写的挽词是“捐躯报国”，蒋介石的挽联是：“搏斗太空非成功即成仁，无负十年教训；死生常事惟为国不为己，永怀万古云霄。”

　　6月6日的《新华日报》发表了一篇追悼会特写：“……仪式散后，党政军各界来致祭的纷纷不绝，前后有2万多人。”

　　未婚妻跳江殉情

　　人们在找到陈怀民的遗体时，还发现了一本日记。这本染着烈士鲜血的日记现藏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翻开日记，1938年3月底的一天，陈怀民为未婚妻王璐璐写下了这样一首新诗：为你，我爱恋发狂，为你，相思成疯你不知。今生能否再见你？我只愿在你唇边再沾，那我一生也幸福。

　　1935年，陈怀民随中央航校篮球队到浙江大学比赛，遇上该校女生王璐璐，从此展开一段恋情。

　　1938年3月底的一天，王璐璐从一熟人处听说陈怀民因伤住在湖南湘雅医院，请假到长沙去看陈怀民。不料，到了长沙，医护人员告诉她，陈怀民已到武汉，她又匆匆赶到武汉。

　　王璐璐千里迢迢来看他，陈怀民大受感动。他为王璐璐买了一件旗袍，并对她说：“这件衣服是我买给你的惟一纪念品……你看到这件衣服，就像看到了我一样。”

　　第4天，王璐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武汉，不想一别竟成永诀。

　　王璐璐从报上得到陈怀民牺牲的消息，立刻赶往武汉。得知陈怀民牺牲的详细经过后，她的精神受到极大刺激。5月底的一天晚饭后，王璐璐独自来到长江边，纵身跳入滚滚波涛之中。

　　伏虎山上埋忠骨

　　4位烈士最初被埋葬在武昌青山矶头。当年的《大公报》报道，“青山矶头左接东湖，右凭大江，正面对着天兴洲，极目远眺，武汉三镇在望，其旁还有无名烈士墓。葬在此处，英灵有伴，不患孤寂”。

　　由于上世纪50年代武钢的建设，4位烈士的墓被迁至卓刀泉伏虎山。

　　7月7日下午5时许，记者与陈德一同来到这里。沿着一条蜿蜒的土路缓缓上行，能看到一批修缮一新的名人墓，刘公、蓝天蔚、郝梦龄、蔡济民、刘静庵等人均安息于此。

　　在刘静庵墓下方，陈德指着一方土堆告诉我们，陈怀民的墓就是这里。仔细查看，我们才发现隐没在荒芜杂草中的石砌墓围。陈德说，陈怀民墓迁来伏虎山后，由于疏于管理再加上人为破坏，已垮塌多年。

　　在汉口，一条以陈怀民命名的小路，也时常唤起人们对这位英雄的回忆。陈怀民路长不过200米，南北分别与胜利街和中山大道相通。

　　今年65岁的王家庚老人50年前搬到这里，“当时道路两旁全部种了意杨，两旁都是两层楼的红砖建筑”。

　　提起陈怀民，老人说：“我知道呀，是国民党的一个军官，这条路就是纪念他的。”

　　【毛磊点评】

　　抗战初期中日空军力量对比悬殊：日本有战机3000架，而中国仅有300多架，且飞机性能较差。但中国空军在“四.二九”空战中，击落日机21架。胜利的最根本原因是有像陈怀民这样的英雄，为了战胜入侵的强敌，他们把生命献给祖国，给不可一世的“四大天王”、“佐世保”等日本空中强盗以沉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