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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评新闻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
美国出版的村上春树作品
村上春树惟一的长篇音乐评论集《如果不是Swing,那就没意思了》 村上春树著
文艺春秋出版社2005年11月版
定价:1400日元
如果不是村上春树,那就没意思了
2005年年底《纽约时报》选出了年度的BEST10最佳读物,五本去年非读不可的小说中,村上春树刚在美国出版的《海边的卡夫卡》(KafukaontheShore)也雀屏中选。本书不仅出版时得到约翰·厄普戴克的盛赞,也是BEST10中惟一一本亚洲作家的作品。我们似乎可以说,2005年是村上春树在美国大为风光的一年,不仅长篇小说在美国评论界博得佳评,哈佛大学更聘请他到校成为客座作家。去年初,村上还把曾经刊载于《纽约客》上的早期短篇小说集TheElephantVanish鄄es(Knopf,1993),从英文版再度译成日文版《象的消失》(新潮社),出版后获得各方激赏。
村上去年度交出的创作作品不多,都集中在后半年度出版。最新的短篇小说集《东京奇谭集》九月出版时,《纽约时报》也同步刊登其中两篇英译本。《东京奇谭集》夹着村上春树和书名当中“东京”、“奇谭”的魅力,不仅一上市就冲上排行榜首位,《达文西》杂志的年度读者票选,村上依旧稳坐读者心目中最喜爱的男作家第一名。《东京奇谭集》收录的五篇小说《偶然的旅人》、《哈那雷湾》、《不管在哪里,只要能找到的地方》、《日日移动的肾形石》、《品川猿》,叙述方式与过去村上的小说相当不同,都是以“聆听者”的角度叙述故事,例如首篇《偶然的旅人》以村上为叙述者,描述他聆听而来的钢琴调音师所经历的不可思议的故事,简洁的用句以及故事的铺陈安排都颇有雷蒙·卡佛之风。
除了小说,去年十一月文艺春秋出版社亦出版了村上春树号称惟一的长篇音乐评论集《如果不是Swing,那就没意思了》。这本书缘起于有次村上跟季刊《StereoSound》的主编小野寺闲聊,突然谈到自己想写五、六十张稿纸的长篇系列乐评,但是找不到适当的媒体刊登,小野寺当下爽快地就跟他邀了稿子在自家的杂志上刊载。果然村上不负众望,从爵士到古典,细数作曲家到演奏者的种种乐事、趣闻以及闻名之所以。正如书名取自艾灵顿公爵的名曲ItDon‘tMeanaThing,IfItAin’tGotThatSwing,村上认为可以把Swing代换成任何音乐形态,他所想表达以及书写的,就是这音乐背后的somethingelse,喜欢古典、爵士的村上乐迷,从这本书中可以完整感受村上的音乐鉴赏和评论的一流功力。
而朝日新闻社三月份将会出版村上与海外读者的书信结集《就想和村上说这个》,其中还包括了韩国和台湾地区读者的问题,也让人相当期待。不过我想,读者最殷殷期盼的,应该是他何时会交出下一本长篇大著吧。
MONSHU 发自台北
相田的字与诗
《天黑以后》,书上画的表针已指向am12点25分,村上春树通过他高飞的鸟眼,看见三个女人进入旅馆办公室,写道:“房间里靠墙堆了纸壳箱,有一个铁制办公桌,简单的待客家具。办公桌上有电脑的键盘和液晶显示屏。
墙上挂着月历、装了相田光男的字的画框、电钟。有袖珍电视机,小冰箱上放着微波炉。人进来三个,房间就太窄了。”且慢,墙上挂着谁的字?村上写小说常把事物当符号似的顺手拈来,懒洋洋地不加详述,而日本读者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都是过来人,心领神会,会心一笑,用不着废话。可是,我们中国人虽然把他爱得直发蒙,乃至闹不清自己是小说家还是教祖,却未必了然于心,例如,相田光男是谁?
于是,你高飞而来,落在成田机场,再乘车到东京站,走进一座巨船似的玻璃建筑,用自己的人眼在地下一层看见相田光男美术馆。
玻璃窗落地,大电视正播映相田光男生前录像。只见他盘腿在榻榻米上打坐,默想良久,然后一手擎瓢状容器,里面是墨汁,一手握笔,如椽,画了一个圆,再凝视有间,幽幽道:圆里不是空的,圆融圆满。那圆画得又大又圆,墨迹淋漓,显见有功夫。听他这么一说,再看圆里便仿佛荡满了一池清波。
相田于1991年病故。在最后的讲演中回忆哥哥:日本猖狂搞侵略时二哥被征入宪兵队,开赴中国。给他来信,嘱咐他看了就烧掉,信中说每天都抓来反日的北大学生,多数第二天就处决了。二哥说自己做不来,因为他们也都有父母亲。不久二哥上前线,阵亡。大哥也阵亡在缅甸。相田就写了这样的话:“不管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战争都可恶/因为我在战争中失去两位亲人。”
中学毕业后,相田跟一位歌人学和歌,在歌会上认识了高福寺住持武井哲应,是只管打坐的曹洞宗。虽未出家,但终生向佛。师父每月讲一回道元禅师的《正法眼藏》,他听了三十余年,从不曾缺席。
从师学来的人生哲学是:“何时何地都完全彻底/拼命活/活的是自己”。二十岁上下开始练书法,练了十来年,举办个展,从此靠“自己的话/自己的字”营生。
20世纪70年代搞“圆融会”,从事宗教活动,有了点教祖模样。贫贱时写道:钱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有了方便,没有就不便/还是方便的好啊。好像后半生就赚了个满钵,溘逝后儿子开办相田光男美术馆。
忽想,挂在那间旅馆办公室的字可能写了些什么呢?试译几条相田光男的诗,你来当一把村上春树,选哪条?
“一条道跑到底/一件事干到底/观音菩萨帮助/佛祖保佑/弯曲也一条道/困惑也一件事”;“人生的目标要是有两个就困惑/一个的话不会困惑/人生目标就一个好”;“路要自己开辟/路要自己拓展/人家开出来的不会是自己的路”;“那个吧/什么工作无所谓/一个劲儿埋头于自己的工作/那身姿都极美”。
相田的那种书法写那种话,确也很般配,自成一家。不过,说老实话,我不觉得他写得好,自学诚可贵,但至少应该多揣摸一下郑板桥等名家的书法。
也不喜欢他写的那些话,日本叫它诗,格言兮兮卖天真,真不如老老实实抄写禅师语录,比如脚下无私皆净土什么的。佐高信,一个专爱跟名人作对的评论家,说:相田和相田信徒也许要大叫冤枉,他们完全是在帮着把日本搞坏。
至于村上春树对相田的评价,看他下笔把人家挂在啥地方也就皆知了———情人旅馆啊。
李长声 发自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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