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您曾在2004年提交允许同性恋者结婚的议案,为什么呢?
李银河:其实同性恋者结婚在西方已不少见。有4个国家直接允许同性结婚,还有一些国家则采取其他方法,通过“家庭伴侣关系”的法案允许同性缔结婚姻关系。 比如法国有合约婚姻和正式婚姻的区别。合约婚姻的特点是只要一方不愿意再继续婚姻关系了,那就马上分开。但双方还享受婚姻的一些其他权利,只是离婚很简单而已。
记者:在我国,同性恋者一般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暴露,您提交这样的一个提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
李银河:首先是公民的权利问题。一个公民在成年后,就完全享有自己的权利,法律应保护他们的权利,包括结婚的权利。再者,从防病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如果每增加一个性伴侣,那就会使得性病的机会增加好几倍。如果有那么一批人能保持“一对一”的关系,那至少在防病方面就会更好一些。这是对社会都有利的。
记者:但是您的提议并没有什么结果。
李银河:今年两会期间,我又委托了一位全国政协委员,让他提交一份关于合约婚姻的提案,但目前也没有结果,合约婚姻的内容是介于同居和正式婚姻之间的。我想,必须要有人提出来,发出这样的声音,它才有可能被提上议事日程。
记者:现在的状况和您90年代与王小波先生一起对男同性恋部落进行调查时,有什么样的区别呢?
李银河:应该还是有改善的,比如现在的同性恋酒吧在全国各大城市已经比较常见,互联网上他们自己的网站也很发达,他们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自己的交流渠道也更多一些了。
记者:社会的认识呢?
李银河:也是有一些改良。起码从官方的角度来看,有两个标志性的事件,一个是2001年把同性恋从精神病标准中去除了,还有一个是不久前中央电视台的节目,那中间的一些表达表明真是宽容一些了。
记者:应该怎么看待同性恋者?
李银河:他们首先是公民,拥有全部权利的公民,这一点我们应该认识到。他不应当受到歧视。因为他们是正常的人,而不是病态的人。性取向的问题其实和左撇子是一样的,难道我们会认为左撇子的道德有问题吗,他们是病人吗,肯定不是的。
记者: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李银河:他们最需要的是大家的接纳和平等的对待,而不是把他们视为另类。
记者:同性恋者在中国的生存状况是什么样的呢?
李银河:他们基本处于社会视野之外,有些边缘,没有公开、公正的地位。如果说没有歧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敢公开身份呢?我觉得他们的压力主要来自世俗的价值观,因为这种价值观看重的是传宗接代,所以他们会遭受歧视。
记者:如今有一些年轻的同性恋者,他们乐于承认自己的身份,并作出自己的选择,您怎么看待?
李银河:这肯定是一种进步,说明有一些人已接受了现代的观念,能够自我认同,自我接纳,这比在传统的压抑下生存的状况,要好多了。
记者:怎么看同性恋人群中存在的一夜情和MB以及一些比较混乱的情况?
李银河:如果我们因为这些,而对整个的这个人群有看法,那是不公正的。异性恋中的一夜情和性工作者不也是大量存在吗?不应该因此歧视这个人群的道德水平。他们和一般人群是完全一样的,他们的心理状态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我认为普通人应该多了解一点和自己不同的人,来接纳一些和自己不同的人,在历史上,法西斯、排外者、种族歧视者,不都是不愿意接受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吗?接纳那些和自己不一样的种族、民族以及不同的性取向者,这是公民素质的一种体现。记者: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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