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过汕头
5月17日。23时。
暴风雨突然变得异常猛烈,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发疯般地抽打着铁皮制成的屋顶,发出“咚咚咚”的闷响,远处时不时地传来“砰砰……啪”和“嘎嘎……砰”的轰然巨响,听得出是树木、广告牌、垃圾桶或者其他东西被刮倒刮断的声音。
李先生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缩,心情非常紧张。虽然从16日开始,他就带领工人做好了预防工作,不但用铁丝将厂房窗户反复加固,还清空了下水道,准备了一台发电机及五六十个沙袋,甚至买了几百块钱的方便面和面包——以前每次有台风预报,他也是这样准备的,每次都有惊无险地过关了。
但这次明显不同,风雨实在太猛烈了。从17日下午2时开始,雨就一直下个不停,风也很大,足以将行人手中的雨伞掀走。而到了晚上9时,暴风雨更是像吃了兴奋剂似的,风力突然加大,雨点也明显增多,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风雨愈演愈烈,终于在深夜11时达到了疯狂的高潮。
“要是厂房倒了怎么办?里面可有20多个工人!”李先生这样问自己,厂房毕竟是铁皮盖的,不一定耐得住这样的暴风骤雨。之前,为了保护设备,他将工人召集起来共守厂房。
“进水了!外面的水位好高!”有人叫道。来不及多想,李先生马上组织人将沙袋搬过来,堵在车间门口。看到外面的积水越来越深,他又叫人将抽水机调过来,将厂房门口的水抽走。
很快到了午夜,暴风雨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李先生更加紧张,他的机械厂所在的金园工业区,在汕头市算是地势比较高的,如果连这里都招架不住,那整个城市也岌岌可危。
他过一会儿就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但到了次日凌晨1时,暴风雨依然如故。虽然有沙袋挡着,却仍有水流顺着沙袋的缝隙流进了厂房。李先生赶紧想好了退路:如果出现更严重的情况,马上退守到旁边的办公楼去!那是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子,坚固异常。
但接下来,时间似乎也被暴风雨困住了,走得非常慢。好不容易到了凌晨1时30分,大家依然神情紧张,没有丝毫的睡意。突然,李先生感觉风雨的声音没刚才那么恐怖了,他还以为是错觉。但大家仔细一听,真的没有那么凶猛了,都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危险过去了。
但此时,在北郊花园守了半宿厂房的林先生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担心“回南风”要杀一个回马枪。今年60岁的他在汕头整整生活了60年,根据过去的经验,台风虽然往西北方向去了,却经常会有猛烈的回头风,而且破坏力一样惊人。
在刚刚过去的暴风雨中,他的塑料厂未能全身而退。虽然也组织了工人守厂,准备工作也做得很细,但由于暴雨实在太猛烈了,积水越过了厂房门口50多厘米高的挡水木板,冲进了厂房里面,致使部分机器被浸泡。
“昨晚上风雨最猛烈的时候,厂房顶上像有油桶在滚动,轰隆隆地响。”林先生说,虽然没有心脏病,但由于心脏跳得厉害,他还是吃了救心丹。
东北女孩小贾还是第一次遭遇台风。汕头大学17日放了一整天假,她也在硕士生宿舍里待了整整一天。在此之前,与其他同学一样,她也买好了蜡烛、方便面。“雨一直在下,外面暗无天日。到了11点多的时候,突然传来轰轰的巨响,狂风在我们宿舍周围的楼群中呼啸着,大得像怪兽在咆哮。心里真是很恐惧。”
家住汕头市澄海区盐泓镇的林少杰当晚也吓得睡不着觉。晚上9时多,全村都停了电,她只好10点钟就爬上床。“我躺在床上,感觉房屋在摇晃,地面也在震动,外面像在打仗一样。”她一个劲儿地祈祷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由于守在塑料厂一夜未眠,林先生决定在18日上午打个盹儿。炉灶都被水淹了,没法做饭,他叫了两个工人去买吃的,结果两人过了一个小时才回来,说街上的饭店都不开门,连小摊上的包子、油条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卖粽子的,排了老长的队才买到几十个粽子。
中午的时候,林先生决定去看看自己在老市区的房子。那房子有些年头了,他担心暴风雨会钻进去。一出来,他发现这个城市已经变得非常狼狈了。树倒了很多,往日街道两旁青翠挺拔的红棉树、榕树,都被昨夜的暴风雨连根拔起或者拦腰折断,成了无处不在的“路障”。而没有倒的树,则像被人揪着树冠使劲拽过一般凌乱不堪。到处都是垃圾,还有被吹倒的广告牌。市政工人正开着大货车,清理倒了的树和垃圾。
林先生说,这次50多年一遇的台风对汕头伤害很大。他们这有句谚语,初九二十三,早晚满中午干。说的是每月农历初九和二十三这两天,汕头的天文潮最大。这次台风本来层级就高,又与天文大潮赶在了一块,结果风赶着潮,潮带着风,破坏力更为惊人,“差点把整个汕头都给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