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错综复杂的城市街道上,游荡着这样一群人。他们保持着与城市适度的距离,既不过分亲密,也绝不是隔离。他们拥有的是犀利的眼神与敏锐的听觉。正是这样一种文化身份,才使得他们既能在文化现场展开话语的街垒战,又能在知识与学术的理性层面做着指挥。
近些年来的文化研究始终存在一种误区。正如本雅明在研究巴黎时所说的那样,“大都市的人际关系鲜明地表现在眼看的活动绝对超过耳听。”随着都市文化研究、空间理论等西方资源的引进,我们的文化研究走进了过度讲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死胡同。关注视觉与空间感,可惜忽略了文化的另一个维度:听觉。
事实上,城市中的声音比视觉形象,更能说明文化内在的权力因素与意识形态。闭上眼睛就是天黑,视觉形象可以荡然无存,可要做到真正的充耳不闻却是难以挑战的生理极限。文化中的声音元素将人彻底地暴露在文化现场,在文化背后所隐藏的权力因素与意识形态的作用下,毫无抵抗能力。从这个层面来说,听觉不但不应该被文化研究所忽略,相反应该更引起重视。
《地图》中的文章,几乎都是透过在城市街道上游荡的批评家的眼睛与耳朵而成。他们或者看到了“酸酸乳女声与看客的权力幻觉”(杨小滨),“权力美学的三种标本”(朱大可),“亭子间、咖啡馆、‘野鸡大学’”(王晓渔);或者听到了“现代国家的声音神化及其没落”(张闳),“话筒工厂及其神话”(张念),“在路上的摇滚真正的建设年代开始了!”(颜峻)。经历了李欧梵“重绘文化地图”,到“城市文化地标之争”,再到如今。
尽管《地图》依然沿用着“地图”的隐喻,然而,此次由上海大学出版社接手的地图,却更像是一张记录城市文化风貌的多媒体音像制品———从视觉和听觉两个维度,立体记录城市文化。当然,在大众文化速朽的今天,《地图》还具有年鉴的功能。大众文化在事件与事件之间,缺乏必然的内在联系,往往会因为过快的新陈代谢而不断相互覆盖,形成“文化地质断层”。《地图》保护了文化现场(对于日后来说,也可能是文物现场),有助于文化研究者进行“文化考古学”的研究。
《21世纪中国文化地图》
朱大可张闳/主编
上海大学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