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三口都偏爱吃鱼，但因为小女儿只有5岁，所以平时吃鱼的时候，生怕小女儿会给鱼刺鲠到的我们，就都习惯把整个鱼肚皮夹给她吃。

　　后来有段日子，婆婆来帮我领小孩。婆婆虽然只有60多岁，但是因为患牙周炎的关系，牙齿已经落了大半，剩下的也岌岌可危。所以那些日子里，我把鱼肚皮都是分成两份，一半给小女儿吃，另一半就放在婆婆的碗里，而婆婆每次又把她的那一半夹给了小孙女，而且还一边夹起一块鱼背脊上的肉，用她不灵敏的牙齿津津有味地磨起来。起初，我以为她是因为心疼孙女才故意那么做的。可是，时间一长，我发现她吃鱼背脊肉时都是一副很享用的样子，而且我一直担心她的牙齿不能阻挡的小鱼刺，竟然每次也安安稳稳地给磨了出来。

　　再后来，有一次回乡下，四代同堂围坐在一起吃饭，吃到一条清蒸鳊鱼时，祖母将一半的鱼肚皮放在了婆婆的碗里，笑着对我说：“你妈牙齿不好，所以我们都把鱼肚皮给她吃。”我听了一愣，祖母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对了，你妈说你很孝顺的，在城里吃鱼时，每次她都是和囡囡一人一半肚皮肉的。”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抬头的刹那，看见婆婆那已布着皱纹的脸突然泛起了红晕，而我的眼睛也同一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记得，从前张小娴曾写过一篇名为《幸福的鱼面颊》的散文，说那鱼面颊里诉说着体贴的爱情，而我想，我家的鱼肚皮也是幸福的，因为里面深藏着浓得化不开的亲情。作者：俞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