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草药王来春荣

　　接连黄浦江边的生命线

　　京泸铁路。一列火车风驰电掣般向东疾驶。离黄浦江越来越近了，可是，对于上海杨浦妇幼保健院屠智萍女士的弟弟小屠来说，并没有一种归家的兴奋。自从数年前，他那个聪颖毓秀的外甥女患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病之后，这个小家的天空就始终笼罩着一片忧郁的阴霾，不知哪天一个无法承受的痛苦现实就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当他将失落的目光从车窗外秋天的旷野里收回来时，与自己相向而坐的一位旅客正好将一份刚读完的《羊城晚报》放到了茶几上。也许是因为无聊，也许是为了消磨列车即将抵达终点站前那段难捱的时光，小屠很有礼貌地向那位陌生的旅客借阅《羊城晚报》。

　　这一借，将钱塘江与黄浦江之间的一条生命热线骤然连接起来了；这一借，彻底改变了一个被红斑狼疮摧毁的女孩的命运……

　　这是1996年9月的《羊城晚报》，在杏林问医的栏目里，刊登了捉“狼”神手来春荣的故事。小屠眼睛一亮，他毫不客气地向对方索要这张报纸，那位素味平生的旅客不加思索地同意了。

　　车抵上海站，小屠未事休息，就匆匆忙忙地赶往姐姐家里，将那张《羊城晚报》送给在上海外高桥保税区保安公司工作的姐夫叶阁铭，让他们赶快去寻找来春荣这个草药医生。

　　此刻的叶阁铭夫妇正为女儿的病情忧心仲仲。自从1992年春天，刚跨进小学门槛的女儿脸上突然冒出来几粒绿豆大的红点后，他们一家人就疲于奔命于上海的几家大医院之间。先去了江湾医院，后又求诊于新华医院，有的专家说是缺乏维生素C，系毛细血管破裂，还有的说是风痧，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于是，他们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屡屡创造生命奇迹，被《人民日报》一位记者称作生命的“华山一条道”的华山医院。一位副教授看过后，说是“变型性亚败血症”。人说“久病成医”，叶阁铭回家翻了翻医书，一看症状不对，“变形性血败”必然伴有发烧，而女儿没有这种症状。倒是当时一位姓罗的大夫说，有点像红斑狼疮，引起了他的警惕。于是，夫妇俩决定第二次再上“华山”，找在国内外负有盛名的免疫专家施守义教授诊治。从早晨5点钟就起床，匆匆出门，排队排到了上午11点钟，终于轮到专家给小女儿看病了。施守义果然名不虚传，举手之间，便一锤定音：“皮肤炎—红斑狼疮症的一种。”叶阁铭一听，仿佛晴天里的一记霹雳，第一念头便是：这孩子完了。这一天恰巧是5月28日，上

　　海地铁试运行的第一天。携带着女儿坐着地铁回家，叶阁铭的神魂早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家门，当他将确诊的消息告诉当妇产科大夫的妻子，全家人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好在上海滩名医荟萃，高手林立，不乏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重量级”医学专家。就说刚刚给叶家小女儿确诊病情的施守义教授吧，堪称中国免疫学界的权威之一，有多部免疫学专著问世，并被翻译到国外。一些海外的名流显贵，纷纷通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或世界卫生组织总部打听中国最好的免疫学专家，最终这个头衔非施教授莫属。叶阁铭觉得将小女的病交给施教授医治，不啻是将女儿的未来装进了一个更可靠的生命保险箱里。于是，他们在施教授门下，一治就是两年。后来，施教授经常出国讲学，一去就是三五个月，难觅行踪。只好转到上海龙华医院的马绍尧教授那里看中医。马教授乃上海滩一代名医，与施教授一样优秀。有一中一西两位知名的医学教授为叶家小女的生命“保驾”，叶阁铭夫妇当初并没有把一个蛰伏于江南乡间的草药大夫放在心上。不过屠智萍此时却想到自己的

　　一个同事，杨浦夫妇幼保健院的张秀兰大夫，她患了红斑狼疮已经好几年了，看遍了京、津、泸三地的各路名医，在家病休多年，近年病情有加重之势。于是，屠智萍将报纸从到了张秀兰女士家里，看到张女士半仰半卧躺在病榻上，身子骨痛得连躺都不行，嗫嚅说道：“你不妨试一下……”

　　张秀兰夫妇接过报纸，粗粗浏览。眼睛顿时便放亮了，一抹凄楚的泪水滚落下来。

　　昨日不堪回首。昨天的故事惟有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