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的艺术与非艺术

　　文/拈发一笑

　　按照多数中国导演的说法：艺术片和商业片是死对头，前者叫好容易叫座难，后者叫座容易叫好难；前者深刻但不容易懂，后者浅显但易流于低俗。两个死对头碰在一起，产生“贾张磕”——贾樟柯和张伟平（包括张艺谋）死磕上了。

　　令人关注的并不是两人通过吵架贡献了多少娱乐资源，而是两人的吵架手段——一个从容不迫骂人不带脏字，一个俗不可耐粗话连篇——这正体现出艺术与非艺术的区别。将它们录制下来，可以成为一部很好的“艺术教育”片。

　　先看贾樟柯决定将自己的作品放在与《黄金甲》同一天上映时的表态：“我这是行为艺术。”这表明，他明知道这样会遭到票房惨败，还是要进行“自杀式”演练。这个表态就很“艺术”，倘若说：“老子就是看不惯张艺谋，要跟他PK一下。”这样的语言虽然“酷”，却与艺术无关。

　　在得知自己作品票房惨淡后，贾樟柯慨叹：“在崇拜黄金的年代，谁还会关心好人？”这个语言也很“艺术”，既打击《黄金甲》，又为《三峡好人》鸣冤。倘若说：“《黄金甲》是什么烂片啊，还有那么多人追捧，我的《三峡好人》却没人欣赏，观众真是瞎了眼。”意思虽然是一样的，却没有艺术成分。

　　在被张伟平大骂后，贾樟柯温文尔雅地用了一大堆“您”、“先生”的称呼表示：希望张先生能通过培养自己的民主意识、文明习惯、法律观念，成为一个具有现代精神的制片人。这些语言不仅很有艺术感，还很有力度，自己与张伟平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高下立判。

　　相反，张伟平的吵架手段不仅没有任何艺术成分，还显得很低俗。骂《伤城》“会死的很惨”，骂《三峡好人》“让它自生自灭”，批贾樟柯“没安好心”，称贾樟柯获金狮奖“有猫腻”，得知贾樟柯要告其侵犯名誉权后表示“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他要打官司我奉陪”……处处显出一个霸道焦躁的“江湖莽汉”形象。

　　我跟一位朋友探讨，他觉得很无聊，说，你到底要表达什么主题？我想了很久，拟定了一个有“教育意义”的主题：搞艺术电影会让人更有修养，吵架也会艺术起来；拍商业片就让人粗俗，影响吵架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