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我喜欢听摇滚乐,从艾尔维斯·普莱斯利到“涅”到迈克尔·杰克逊……一网打尽。年岁渐长后,慢慢喜欢起爵士来。摇滚乐金戈铁马,有指点江山的气魄——它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仿佛三界五行都得听它的。爵士则很绅士,即使路见不平,也不横眉竖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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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也喜欢爵士,他的电影里不时会有爵士响起:《春光乍泄》里,当伊瓜苏大瀑布飞流直下时;《重庆森林》中,王菲在给梁朝伟收拾房间时……爵士都会不期而至——不是人间能得几回闻,简直就是处处闻啼鸟,跳脱迷离,透着慵懒与暧昧。《花样年华》里,爵士曲用得更多,不过再多也只能叨陪末座,因为《花样年华》本身已成了一曲爵士,里面摇曳的旗袍,缠绵的雨丝,昏黄的路灯,流逝的挂钟……优雅精致,无一不散发着爵士的气息。
中国最有爵士味道的城市是上海。黄昏,沿着外滩走,各种灯次第亮起来,那些古希腊、古罗马式的百年建筑虽已徐娘半老,但被灯光一映,又有了风韵,恍惚间觉着光阴流转,重新回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周璇、阮玲玉们的旧曲似乎就要从那些古旧的窗口飘出来。走累了,踏着夜色回阿江的老宅,木质的楼梯仄仄有声,那些声音不疾不徐,好像是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一路风尘,传至过来。暗红的楼梯扶手,繁华显然早已落尽,但手扶在上面,温润依旧,肤浅的指间仿佛也沾上了岁月的印痕。猩红的地毯默默无言,深棕色的柚木百叶窗也静静地,任凭外面红尘滚滚,沧海桑田。
这样的夜晚,适宜在雪茄吧里抽一支雪茄。不要劣质的,只要科伊巴、大卫·杜夫或者罗米欧与朱丽叶,只有这些顶级的雪茄,才不会辜负了这浮华的夜。科伊巴、大卫·杜夫英挺,夹在指间有很man的感觉,罗米欧与朱丽叶则浮靡得一塌糊涂了。灯影里,看侍者把一支雪茄从保养柜里取出来,然后剪口、取火。吸一口,一阵浓郁的香气便在唇齿间穿亭绕榭,缭绕不绝。就这样静静地闭着眼,刹那间会恍惚出神,觉得唇齿间也有了爵士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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