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男孩寒夜等娘 白天守着屋子夜里待在网吧

　　无门无窗，14岁男孩寒夜等娘

　　大人的情感经历太复杂，孩子也学得有了心计

　　晚报记者 张柳

　　14岁，冻伤的手指，单薄的衣衫，张口的球鞋，没有门窗的空屋，别人接济的小褥子……男孩儿嘉嘉的生活就像一个流浪儿童，然而他的看法不一样，“这房子有我一半，我还有家。

　　曾经，嘉嘉是有家的，但是突然有一天，妈妈走了，爸爸手机接不通了，生活全变了……

　　空巢男孩守着家等妈妈

　　2007年1月6日是星期六，大学路一家二手房店的经纪人小王与往常一样，在外看房子，寻找房源。当她来到民安路38号院深处的一栋楼上时，4楼一间残破空屋内的景象让她吃了一惊。

　　“屋子门窗都没了，破得不像样子，一个小男孩儿就睡在里面。这么冷的天穿的很薄，也没有被子……”电话中小王是这样描述的，这是记者第一次听到关于嘉嘉的消息。

　　男孩儿告诉小王，自己的父母离异，父亲远走他乡，母亲不知去向，屋子曾经是他的家，现在母亲想卖掉这里。自己晚上就住在常去的网吧里面，白天就会到这里守着屋子。“我就守在这儿，我妈终究会来的。”

　　邻居不愿多讲此家事

　　周六15时，按照小王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发现男孩儿的地方，这里破败的景象实在称不上是个“家”，门窗没了，墙壁上的碎石被壁纸粘连着，到处是石块儿、灰尘、碎玻璃、废纸。

　　男孩儿不在，里屋地面上的一堆破衣服、一个小褥子证明他确实居住在这里。邻居的一位大妈正好经过，我们向她打听这一家的情况，大妈不愿进屋（虽然这里根本没门），很谨慎，不愿意多说。临走前她告诉我们，这孩子以前家长似乎叫他“嘉嘉（音）”。

　　“邻居不告诉我妈妈的电话”

　　1月7日9时47分，小王再次打来电话，“男孩儿在家，我在这里等你。”小王在屋里找到了被丢弃的嘉嘉小时候的照片，一张百天照后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93年”。

　　嘉嘉蜷缩在自己的小褥子里，防备心很强，蒙着头说话，不愿意露脸。他告诉我们父亲叫冯俊波，母亲叫张永丽，2003年4月23日离婚，其后，家庭中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大战，直到把房子搞成了如今的样子。

　　父亲认识了一名女博士，并因女博士怀孕而与母亲离婚，在浙江开始了第二次婚姻。然而，父亲并没有和母亲断了联系，其间，母亲带着嘉嘉多次前往浙江，而父亲也曾经回到郑州来居住。离婚后的来往中，母亲再次怀孕，有了个如今一岁大的小弟弟。因为小弟弟的出现，父亲的二次婚姻宣告失败，父母的矛盾恶化。父亲远赴浙江谋生，嘉嘉给他打电话也总是没人接。母亲在12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出走，再也没有消息。嘉嘉说，邻居们应该知道母亲的电话，但是邻居拒绝告诉他。

　　小王以房产经纪人的身份找到了两个号码，邻居说是嘉嘉母亲的，多次拨打也没联系到嘉嘉的母亲。　　

　　记者给嘉嘉父亲冯先生发去短信表明身份，他才同意接听电话，而当电话里我们告诉他嘉嘉的处境时，他的第一句回答竟然是“他活该。”

　　这名愤怒的父亲表现出的“无情”让人震惊。冯先生说，自从离婚后，嘉嘉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自己给孩子安排了初中，但嘉嘉初三辍学，后来又安排了技校，嘉嘉又是读了没一个月再次离开校园。“我给他交了学费，每个月给他寄250元生活费，他不懂得珍惜，他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离开学校，这是他自找的。”然而，越往后讲，冯先生的情绪越伤感，说道“1月1日又该给我的嘉嘉寄钱了，可受到影响，4号才给孩子寄去”时，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冯先生说，郑州媒体曾对嘉嘉的妈妈有报道，网上可以找到，对于前妻的说法，他表现出无法遏制的愤怒。

　　按照冯先生的指点，我们很快找到了嘉嘉妈妈张永丽接受媒体采访的记录。这篇报道日期是2006年12月14日，在文章中嘉嘉妈妈张永丽讲述了他们一家的经历。她和冯先生离婚后，带着一岁的小儿子与嘉嘉居住在这个破屋中。嘉嘉因为父亲承诺的“免试可以上大学，安排出国留学”条件，主动劝妈妈离婚。而当父亲二次婚姻失败后，嘉嘉又表现出对父母的愤怒。并且，这个学习差劲的“网瘾少年”变卖家中物品换钱上网，甚至向母亲要走50元钱后，写下借据“我拿走50元，保证本月内不再回家，否则就算偷。”

　　邻居说，嘉嘉经常炫耀，父亲拥有两个老婆挺好的，正是母亲和父亲闹，才令父亲丢了工作，而他上大学和出国的梦想也随之泡汤。以后，嘉嘉叫母亲不再喊妈妈，而是直接叫名字或者以坏女人相称。邻居们称经常看到父子俩一起打骂张永丽，还把家中砸了个稀巴烂。

　　通过两天来对这个家庭的了解，记者觉得有必要和这个“问题少年”好好谈谈。

　　晚报：昨天我联系上你爸爸了，他说给你找了学校你不上，这个月刚给你寄了250元。

　　嘉嘉：那是个技校， 250元钱根本不够我吃饭的，而且老师根本没有教什么，我不愿意上就走了。

　　晚报：看你妈妈接受采访时说，你以前学习挺好的，怎么就成“网瘾少年”了？

　　嘉嘉：是啊，我不爱学习，不过小学在铁八小上，老师很好，我觉得不学习对不起他们，后来初中入学的时候我是第三名，第一个学期末我就是49名了，那段时间父母正在闹离婚。该上初三时我想努力一下，但是被妈妈带去浙江，一折腾我就再也跟不上了。其实我没什么网瘾，初二的时候几个同学带我去玩过，那时候爸爸不反对，还给我买了电脑，但是有一次妈妈叫我去外面吃饭，我不想去在家打游戏，妈妈回来把电脑给砸了，我才开始去网吧的。

　　晚报：那篇报道里面写，你因为爸爸许诺了类似“出国”的条件后，主动劝母亲离了婚？

　　嘉嘉：爸爸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只是有次他回来，两个人在屋子里说到半夜，第二天妈妈就同意离婚了，后来妈妈说爸爸曾说过这些。

　　晚报：你妈妈是什么时间走的？

　　嘉嘉：就在12月中旬吧，我问她要钱，她不给。她把爸爸给我的2万元转到了她的账上，本来这笔钱说的是我的生活费。

　　晚报：家里的门窗是怎么没的？

　　嘉嘉：我卖的，我需要钱生活。妈妈卖了大门、床和柜子，我卖了其他的。爸爸一直都会给生活费的，但是妈妈从来都不给我钱。

　　晚报：你住在这里就是为了守住这个房子？

　　嘉嘉：我妈妈想卖房子，我不能让她“得逞”，离婚协议上，这房子是我和我妈妈一人一半的，但是因为我小，名字没有写在房产证上，所以我就守在这里，告诉别人买房子得经过我同意。我不能让我妈得了钱，把我甩了。我弟弟也只是她要挟爸爸的工具，她想卖了房子自己得钱。

　　晚报：邻居都知道你们家的事情吗？你可以找好心人帮忙。

　　嘉嘉：院子里的人都跟我妈妈一帮，她天天跟他们讲，所有的人知道的情况都是听她说的，闹的110、派出所、妇联都不愿意管我们。那时候我小，不懂，现在觉得丢人，已经晚了，大家都在用奇怪的眼光看我。

　　晚报：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嘉嘉：我想办个二代证，那样就可以当“网络代练（游戏）”的工作，管吃住，一个月一千多块，总比现在强

(责任编辑：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