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博客上看到一组照片,拍的是中俄边境上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由俄国十月革命后,流落到中国的俄国贵族建立的,虽然不知道在那里能住多久,那些人,还是认真地建了房屋、教堂,认真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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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想,对那些想要开始新生活的人来说,建造房屋并不是最难的,难在忘记过去,忘记当年农庄里的奢侈生活、忘记舞会上的音乐和塔夫绸的沙沙作响、忘记俊美的军官前来邀舞,能忘多快就忘多快,偶然提起,也是当作讲给儿孙的炉边故事。在往日的一切都遭毁灭的情况下,忘记应当是废墟里最先探头的那簇雏菊,忘记是最好的工程师。
对于现在的高林生来说,他最需要的,可能就是忘记,忘记青年少年时候为歌唱付出的努力,忘记往日一曲风行中华的风光,甚至忘记自己是个歌手,忘记,可能对重建新生活毫无帮助,却至少可以阻止他在博客上,以进行“博客会不会变成薄客”的社会调查为名,贴出“令舒淇(舒淇新闻,舒淇说吧)永远抬不起头来的四点尽露裸照”,这样荒腔走板的举动,是耿耿于往日风光却重振无门的人,才会做出来的。
上世纪90年代,中国的流行音乐曾经到达过一个巅峰,高林生是这个巅峰的组成者之一,也是这个巅峰的受益人,但这个巅峰显然已经不可复制,就像时光不能倒退、俄国贵族的往日荣华不可能重来,塔夫绸的裙子,不可能像倒退的录像带,再次穿到被冰冷的洗碗水洗粗了双手的主人公身上,在什么都不能逆转的情况下,忘记可能是一剂良药。
和他同时代同样遭遇的林依轮已经开始忘记了,他毫不避嫌,投身太太的公司,做的都是和唱歌没什么关系的事,虽然算不得“华丽转身”,至少也做到了审时度势、心平气和,理想与事业的确非常重要,但必须附丽于安稳健康的生活,林依轮已经借助“忘记”,开始了这样的新生活,高林生却还没有,他还有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这一口气,让他即便拥有明媚的春天,也“不会觉得拥有花朵”,可能他心中还有个骄傲的声音,提醒他做一个音乐的英雄,但真正的英雄,不会和时光做斗争。
而忘记,就是放弃和时光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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