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慕尔大教堂。
常啸天一身漂亮的黑西服,红色领结,精神抖擞地站在教堂前,脸上一点看不出一夜奔波未眠的倦容。众兄弟也都穿戴一新,整齐地站在他身后的台阶上,他们知道老大马上要随蒋家小姐信洋教,但不知道西洋婚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表情里都显出好奇和兴奋,东张西望,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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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前,大小车辆不断,蒋家的亲朋好友都属上流社会,个个姿态优雅,着装入时。他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个英俊高大的青年,小声议论着他。常啸天见时间快到,忙令兄弟们进教堂坐好。
这个婚礼,洪门参加的都是年轻人,其他人都将出席中午的中式盛宴。他们要举行的是一个中西合璧的婚礼。尽管事前常啸天一再告诫叮嘱,这伙子人还是多少出了些洋相。先是戴着鸭舌帽的阿水,骨碌碌转着一双已经不够用的眼睛走进教堂,一下子入眼那么多花容月貌的女子,似乎都正回头注视着他烂梨陈,立刻像施了定身法,再迈不动一步。离他最近的一位蒋清女友,见他愣眉愣眼的模样,不由得扑哧一笑,阿水登时面如红布,掉头想逃,被阿堂用一只独臂挽了回来,硬推他走了进去,边走边道:“进来就出不去了,你小子不是也想去给天哥当傧相吧,可惜,你没人家小邵长得帅!”
雷彪最后一个进来,大咧咧地在最前面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地儿,然后就紧盯了大厅正中十字架下的耶稣受难像,用一贯的大嗓门问道:“这一脸苦相的洋人,就是老大信的那个上帝吧?”
闫意越过阿三,向他使了个眼色,雷彪毫不自觉,继续说出了心中疑惑:“神父也有个父字,嗯,也该是老爹一辈的!那一会儿,老大两口子是要向他磕头敬茶啰?”
周围人想笑又笑不出来,都像瞅活宝一样看定这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阿三最近生意做大,见识广了许多,悄悄在下面一拽他:“耍什么猴?不懂不要乱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雷老大吗?”雷彪老大当久,自然托大惯了,四面一嚷,大家果然都移开了视线。
阿三见他越发无礼,狠声道:“你吓着了客人,天哥会生气的!你这是丢他面子!”
一听常啸天,雷彪才不吱声了。
今天的男傧相是邵晓星,他跟在常啸天身边一年多,已经从一个走江湖卖艺的飞刀小邵逐渐变成谈吐文雅、举止大方的西装少年,加之天性聪明好学,现在的行事说话都很有些常啸天的味道。这会儿,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大哥,不时用手去正纽扣的一支鲜花,找了个空子悄悄问:“天哥,你结婚,怎么我的心反倒跳得这么快,手心也直出汗?”
常啸天笑着看了看他:“阿星,学着点,等你结婚,也这么办!”
“我结婚?天哥你真会开玩笑!”
常啸天望着他,眼前忽然幻化出林健的样子。若阿健没死,邵晓星今天的位置无可争议是属于他的,一想到林健穿上西服,定会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和自己红花绿叶、相得益彰,只可惜英年早逝,连自己有了儿子都不知道,徒留下许多遗憾。心中正痛,忽听邵晓星欢声道:“来了!来了!”
常啸天回神定睛,果然见蒋家那扮作花车的白色轿车,正拐上教堂前面的路面。常啸天抑住激动,知道自己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到了,整了一下衣服,大步迎过去。
车中走下了蒋清的闺中好友,也是今天的女傧相徐丽敏,粉红长裙,头发烫成一绺绺垂在脑后,打扮得非常亮丽。常啸天只向她点了个头,眼睛就挪向车内,盼望着盛装的蒋清笑意盈盈地出现。倒是邵晓星一直盯着徐丽敏,看出一点问题,在后面拽了拽常啸天。常啸天也发现车内除了司机,只有这位表情严肃的徐小姐一个人,而且,后面也没有蒋家其他的车跟上来,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常先生,蒋清不来了,她要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徐丽敏声音颤抖,把一封早拿在手里的信递向常啸天。
常啸天满心疑惑地接过信,急急展开,上边是缭乱的紫色墨水字,中文中还夹了几处英文,显然是匆匆而就:
“婚约取消。I do not act form impulse(非一时冲动)。”
常啸天面色急速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他“啊”地大叫一声,几把将信撕了个粉碎,几步走至前车门,猛地开车门,一把揪出蒋家的司机,自己坐了进去,踩着了油门。
邵晓星虽没看信,但也猜到一定有了极大的变故,敏捷地坐入后车座,见徐丽敏吓呆了一样站在后门处,忙道:“徐小姐,快让开!”
徐丽敏闻言跑开去,车子箭一样驶了出去,邵晓星才拉上车门。第[1][2][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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