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杭列车上。
三个清清爽爽的女学生坐在一起玩着和诗对句的游戏,以解旅途之闷。胖一点的女生一脸可爱相,操一口鲁音笑着正模仿车声:“匆匆匆,催催催!匆匆匆,催催催!”
戴了眼镜的清秀女孩胸有成竹地接下来:“一卷烟,一片山,几点云影,一道水,一条桥,一支橹声……”
山东女生又抢了一句:“一林松,一丝竹,红叶纷纷……”
两个人得意地看定坐在车窗处的女生:“蒋芸姗,该你了!”
“不喜欢!就不对徐志摩的诗!”叫芸姗的女生一直望着窗外,声音坚定又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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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女生道:“有言在先,输了就是输了,不要说不喜欢,认罚!”
“罚?想得美!”芸姗头也不转,一口气背下去,“艳色田野艳色秋景艳色小简艳色田冰,催老了列车催老了风景催老了秋容催老了人生!”
“这叫什么诗,徐志摩都会叫你气活转来!”小简听到她的名字就这样被嵌入诗中,笑倒在她身上。
“简淑兰,你再沉迷徐诗,早晚会意志消沉!”芸姗终于回过头来,声音含笑,“还有田冰,你的李丁大哥可不是浪漫的人噢!”
田冰显然是恋爱中人,笑道:“我看你是伊索老头的那只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酸。不好好玩光知道破坏,这样吧,我再提个建议,我们写一首自己喜欢的诗来,必须是爱情诗哟!”
提议得到响应,几个女生都是文学高手,全是一挥而就。田冰先抢过蒋芸姗的读起来:“我本来只有耳朵,而今却有了听觉;从前只有眼睛,而今却有了视力。我只活了若干年,而现在每时每刻都在生活,从前只知道学问,而今却能辨别真理……”
读着读她笑起来:“这是什么爱情诗,阿姗你又在搞破坏!”
蒋芸姗却道:“这可是梭罗的诗,梭罗还有下文呢:‘我不怀疑那默默无言的爱情,那不是我的身价或我的贫乏所能买来,我年轻,它向我追求,我老了,它还向我追求……’”
她声音不大,却充满感染力。简淑兰沉浸半晌才评价道:“可遇不可求!不过倒和你的人很配,我们还是看看过来人的吧。”
她展开了田冰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哈,这个太革命了,更不可信了!”
田冰向蒋芸姗绽开了一个只有她们才能读懂的微笑。简淑兰开始读自己的:“我有一个恋爱,我爱天上的明星;我爱他们的晶莹,人间没有这样的神明。我有一个破碎的魂灵,像一堆破碎的水晶,散布在荒野的枯草里,饱啜你一瞬瞬的殷勤……”
蒋芸姗摇头失笑:“没药可医了,又是徐志摩了。”
简淑兰认真道:“我不像你,出身名门,家世显赫;也不像冰姐,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我是普通人家的平常小女子,我只向往和一个能改变我的人,来一场简单真实的恋爱。”
田冰开始大笑,她显然是个爱热闹的女孩,属于思维活跃闲不住那种人,这种表情没有保持太久,她便发现了另一个新大陆,一捅简淑兰:“哎!你看见没有?对过儿有个老太太,每隔几分钟,定要摸一下身边的小大伙子,那男的由她摸来摸去也不怕痒,笑死人。看!又摸了一下,这回是脸哪!”
她的山东口音叫人发笑,简淑兰扭出头去看看也笑了:“你怎么尽注意英俊青年,小心我向李丁大哥告你的状!”
蒋芸姗隔了座看不到,口中却笑道:“就是!李丁要是知道你心有旁骛,一定单枪匹马到圣大来抢亲!”
田冰一瞪眼:“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一看就是个小开,怎么能和李丁相提并论!”
“噗!”两个女生一起喷笑出来,“臭美!”
吴妈老了,头发白了一半,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青布大褂,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慈爱表情,望着身边的干儿子,不时地摸摸他。五年没见,看着小健出落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更叫她爱得不行,高兴得不行。昨夜,当常小健、吴浩海出现在杭州乡下的老家中,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常小健蹲在膝前转述了常啸天的话,恳求她回上海,她当时感动得不停地擦眼泪:“常先生真个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阿健又跑来这乡下地方接我,我自然要回去的!”第[1][2][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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