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去年一年，柳铁警方破获列车贩婴案80余起，解救被贩卖婴儿79名，这个骄人的战绩让柳铁警方声名鹊起，铁警神威更让人贩子闻风丧胆。
但是，从这个贩婴案的高破案率背后，我们不难看出贩婴犯罪愈演愈烈的事实。尽管铁路警方尽了最大努力，列车上的贩婴犯罪仍打而不绝，这里面，有值得思考的深层次社会原因。
铁路虽是长途贩婴的主要通道，但在贩婴犯罪链条中，仅是其中一环而已。因此，单靠铁路警察去承担消除贩婴犯罪的丑恶社会现象的责任，显然是过于沉重。
无怪乎桂林乘警大队的民警说，抓人贩子，越抓心情越沉重。
铁路警方查获贩卖婴儿犯罪嫌疑人（资料照片 柳铁公安处提供）
铁警把解救出来的被拐婴儿送进了福利院（资料照片 柳铁公安处提供）
战绩斐然 仍有深深隐忧
本报记者 黄月波 通讯员 莫承荣柳铁乘警在常年打击贩婴犯罪过程中，都熟练掌握了贩婴犯罪活动的规律和识别技巧。
据了解，人贩子主要从贵州、云南以及广西玉林等地的农村，通过各种手段弄到婴儿后，通过铁路长途运送到河南的郑州、新乡、河北的石家庄等地。他们主要乘坐的列车是湛江开往北京西的K158次、桂林开往北京西的K22次和南宁开往郑州的1628次列车。
因此，桂林是人贩子的必经之地，在列车上查缉拐带婴儿犯罪，也成了桂林乘警新的艰巨任务。
莫承荣去年8月才就任桂林乘警大队大队长，截止今年1月3日，短短4个多月时间，他和大队的乘警们在其值乘的桂林开往北京的K22次列车上连续破获了4起贩婴案件，解救了4名被拐婴儿。
大队教导员刘军说，长期的打拐经历和专门培训，使乘警们练出了识别人贩的火眼金睛：瞄一眼、看一会、问一下，再带回去查一查，绝对一抓一个准。
今年1月1日上午8时许，K22次列车刚离开武昌站不久，桂林乘警陈捷里巡视到5号车厢，对携带着一名女婴的两男一女起了疑心：那女的50岁左右，没有任何哺乳期妇女的特征；女婴尚未满月，身上包裹的衣物十分简陋，喝的也是劣质奶粉，怎么看也不像母亲带着自己的孩子出行。陈捷里立即设法控制了该两男一女并分头盘问，一问就问出了一件贩婴案：女婴是他们在桂林瓦窑菜市附近一民房内买来的，准备带到河南郑州去贩卖。
今年1月3日下午2时许，乘警卢受进又在K22次列车上查获一起贩婴案。犯罪嫌疑人是一名39岁的云南籍妇女张某，她很狡猾地在头上缠了块毛巾，使自己看上去很象个产妇，因此，乘警第一次巡视时没有发现她的疑点。但第二次巡视时，卢受进注意到，张某身体上不具备哺乳期妇女特征、女婴的包裹也十分破烂，这些都与拐卖婴儿特征接近，就对其进行了审查。一个回合下来，张某就交代了，这名女婴是她花300元钱从桂林市南郊买来的。
记者从柳铁警方获悉，去年一年，他们在管内铁路线上共破获贩卖婴儿案件80余起，解救被拐卖婴儿79名，桂林乘警大队所破获的案件，只是其中一个缩影。
但是，这种骄人的战绩背后，却是铁路民警深深的忧虑：铁路上运输贩卖婴儿的犯罪，并没有因铁警的严厉打击而稍有收敛，人贩子的接二连三落网恰恰说明了这一点。一位乘警告诉记者，人贩子确实猖狂，仅去年3月18日一天，柳铁乘警支队民警就在1628次和Ｋ158次列车上接连查获4起贩婴案件、抓获5名贩婴犯罪嫌疑人、解救被贩婴儿4名。
柳铁警方打击人贩的力度不可谓不大、打击手段不可谓不高明、防范措施不可谓不严密，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贩子不惜铤而走险？
暴利之下 有人铤而走险
铁路警方认为，贩婴犯罪之所以屡打不绝，是因为贩卖婴儿有市场、有暴利。人贩子在一些农村地区能很顺利以低价买到婴儿，再拿到河南、河北等地高价卖出，一转手就可以获取高额差价。在这种利益诱惑下，很多不法分子甘愿去冒运输途中被查获的风险。
从去年解救的79名被贩卖婴儿情况看，他们中大多是女婴，年龄也多是初生婴儿，最大的也不过6个月；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农村超生或非法生育的，婴孩的父母想要男孩，便把初生的女孩低价出售掉，有的干脆直接叫接生婆帮处理了。这一处理，婴孩就落到了人贩子手上。
柳铁公安处宣传科的玉石坚科长告诉记者，他曾为寻找一名被贩卖婴儿的父母到过玉林市博白县的一个村里，发现婴儿的父母为了生一个男孩，已连续生育了5个女孩，所以这名女婴一出生就被他们丢弃了。
据涉案的人贩子交代，这些婴孩多是被他们以200至多500元的价格从婴儿父母或农村诊所里买来的，也有极少数是被人偷来或骗来的。铁路警方的调查显示，婴儿拐出地大都集中在广西的玉林、陆川、来宾、兴安等地，广东的河唇、贵州的兴义、云南的西畴等贫困地区。人贩子只要能躲过运输途中的查缉，把婴儿带到河南郑州、新乡、河北石家庄等地，就能以5000至10000元的价格把婴儿转卖给当地农民或人贩子，牟取暴利。
据了解，河北、河南的一些偏远地区之所以成为婴儿的主要拐入地，是因为那些地方存在着很大的“市场需求”，那里的一些农民，企图通过购买女婴回家做“童养媳”，养大后就可以省去数万元的高额结婚费用。
一方面，西南贫困地区重男轻女旧观念的盛行，造成不断有女婴卖出的事实，另一方面，中原地区农民又有旺盛的“需求”，两方面结合起来就形成了贩卖人口的“市场”，而那些法律知识贫乏，掌握一定喂养婴儿知识和经验的人，就充当了这种肮脏交易的牵钱人。
打击不易 还需社会群力
谁都知道，贩卖婴儿特别是贩卖女婴，是性质恶劣的刑事犯罪，它不仅严重危害婴儿身心健康，还泯灭正常的伦理道德。因此，柳铁警方不遗余力地开展打击贩卖婴儿犯罪活动，力图切断人贩子利用列车贩婴这条通道。但是，这种打击开展得非常艰难。
柳铁公安处负责人介绍，现在，人贩子作案手段日趋智能化、隐蔽化，有的甚至还形成了组织严密的犯罪团伙。加之列车人员流动大，调查取证难度大，查证时间又紧迫，在茫茫人海里查获人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些犯罪团伙内部分工明确，在拐出地有人收购婴儿，在列车上有人专门携带运输，在拐入地有人专门接头和转卖。那些负责收购、运输婴儿的人贩子多是来自河南、湖南、贵州、四川等省的中青年妇女，她们多有生育史和喂养婴儿经验，在运输被贩卖婴儿的过程中有很大隐蔽性和欺骗性，轻易不能察觉，因此，乘警必须非常认真负责，在列车上反复查缉，才能识破假象。而且，很多拐卖人口的犯罪嫌疑人都是曾经“二进宫”、“三进宫”的惯犯，乘警必须在掌握了充分证据的情况下，才能让这些犯罪嫌疑人低头认罪。
一位老乘警告诉记者，在列车上查办贩婴案，因为时间紧迫和空间地域限制的原因，查获案件后必须马上移交，有的还需向案发地继续追踪调查取证，但有时移交案件或者到地方调查取证并不容易。少数地方似乎对贩卖人口的现象见怪不怪，并不是很积极参与铁路警方对人贩子的追根溯源。
这就给打击贩婴犯罪带来一个新的问题，铁路，仅仅是贩卖婴儿链条中的一个运输环节而已，一个被贩卖婴儿在拐出地和拐入地的来龙去脉问题，已不是铁路警方独力能够解决的，看来，单靠铁路警方独力支撑，是万难承担这个消除拐卖婴儿犯罪问题的重责的。
铁路警方希望，“打击拐卖”应向“反对拐卖”的理念扩展，除了打击外，预防、解救、治疗与康复以及最终让被拐婴儿回归社会的过程也同样重要。其中预防才是根本，这就需要地方政府特别是计生部门做好工作，从源头减少并杜绝贩婴现象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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