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双双下岗大学女生靠打三份家教维持生计为关爱临终老人她放弃家教

　　走在上海交大宽敞的校园里，中等身高、容貌清秀的这个四川女孩并不起眼。但是，在临汾医院和市六医院里那些行将走完人生历程的老人眼里，这个叫王玉婷的上海交大临终关怀志愿者协会会长却带来了人世间一缕温暖的阳光。

只是老人们并不知道，这个每周挤着地铁换着公交，从城市的那一端来探望他们的陌生少女，经常为了剩下几块钱的公交车费，踩半小时的自行车去做家教。

　　本报记者 蔡玲玲

　　五十封家书支撑过难关

　　高中的时候，王玉婷的父母双双下岗。伴随着考上上海交大的喜悦，还有全家人对高昂的学费的担忧。父母买断工龄后得到的一笔钱，再向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后的学费，交到王玉婷手上的时候，这个好强的女孩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为了维持生计，王玉婷的父母到处给人打临工，在私立学校做后勤、在小店里做服务员……在王玉婷的印象中父母做过很多工作，为了在远方的女儿而奔波。

　　尽管长途电话很方便，但是王玉婷还是坚持给家里写信。“这样不但比较省钱，而且很多在电话中说不出口的话，在信里可以很自然地表达。”王玉婷说，从大一到大三，自己往家里写的信已经有五六十封了。

　　最让王玉婷感动的是，有一次双亲在信中这样写道：让我们手拉手，一起走过生活这个坎。生活的艰辛和经济的拮据没有让她哭过，但远方父母的这句话却让女儿的泪水打湿了信纸。

　　瞒着家人一口气接下四份工作

　　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王玉婷从大一就开始做家教。最多的时候，曾经一个星期接了三份家教加一份学校机房的兼职助理。

　　每个周末，当别的同学相约一起出游、逛街的时候，王玉婷则要转两辆车换地铁去做家教，来回在路上要花去三个小时。由于是容易晕车的体质，经常是坐车坐到一半就脸色发白的她，在见到了自己教的学生后却依旧露出最阳光的笑容。

　　有一次，晚上十点做好一份家教从学生家里出来后，天空突然下了倾盆大雨。完全没有准备的她，硬着头皮蹬上自行车。雨水浇透了她的全身，模糊了她的镜片，又冷又饿的她就这样回到了学校。“只有那一刻感到生活真正有一点辛苦。”她说。

　　为了让远方的父母不要太担心自己，王玉婷总是向父母隐瞒自己做家教的份数，明明做了三份家教只说一份。当母亲问起“还在做兼职吗”的时候，她也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没有，没有，已经不做了。”

　　为做志愿者甘愿放弃家教收入

　　大二结束的那个暑期，生命科学基地班的王玉婷与同学们一起参加了一个关于临终关怀的社会实践。就是这个活动，让王玉婷与“临终关怀”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社会实践的调研中，王玉婷发现“临终关怀”这个在西方已经被普遍接受的概念，在上海市民中的认知度还很低。“死亡，是每个人生命中必然要面对的，如何提高临终病人的生命质量是志愿者们要做的努力。”意外的，王玉婷发现在交大校园内刚刚成立一个新生的学生组织———专门做临终关怀志愿者。

　　相同的生命理念和志愿精神，让王玉婷和他们走到了一起。大三开始，王玉婷正式成为一名临终关怀志愿者，并且在协会的换届选举中凭借自己良好的沟通组织能力顺利当选为新一届的会长。

　　这个学期来，每个周末王玉婷都会和自己的伙伴们，挤着地铁换着公交，到这个城市的那一端去探望老人们。加上协会刚刚起步，招募、培训新的志愿者，联系医院，王玉婷没有三头六臂，只好放弃家教和兼职。

　　少了重要的生活来源，王玉婷的生活更加朴素。为了便于联系工作，她新买的手机是一个早已经被大多数新新人类不屑一顾的蓝屏的老款式，300元。

　　然而，看着临终关怀志愿者协会从开始时候一个不足50人的松散组织到目前300人的欣欣向荣，王玉婷感到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只是，一学期工作结束后，作为会长的她因为囊中羞涩，没有办法像别的社团那样犒劳大伙去“搓一顿”，成为王玉婷一个小小的遗憾。

　　垂暮老人的微笑带来心灵慰藉

　　医院里的气氛是沉闷的，刚刚开始的时候，王玉婷和大家一样都不知道和这些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病人们说些什么，站在那里很是尴尬。

　　然而有时候，只是一声轻轻的问候，一个善意的微笑，年轻而阳光的生命的到来，终究是为这些垂暮的老人带去了慰藉。

　　在王玉婷志愿服务过临终病人中，有一个接触了四五个月的老人让她印象很深刻。起初的时候，老人对来看望自己的陌生女孩并不是很热心，话也不是很多。如何能让老人开心一点，王玉婷总想着能在探望病人的时候给他们带去些欢乐。

　　有一次，王玉婷无意中看到了路上挂着的千纸鹤，福至心灵。马上去买回几叠彩色的手工纸，学着折起了千纸鹤。

　　当王玉婷把一串串彩色的千纸鹤放在老人苍老的手中，告诉老人千纸鹤代表着吉祥和祝福，把玩着纸鹤翅膀的老人突然把手中的千纸鹤放到唇边，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这一幕让她铭记至今。王玉婷说，做志愿者的时候，有时候哪怕只是病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也让人感到足够值得。

　　“春节的时候到我家来一起过年吧！”到最后，老人把王玉婷当成了自己孙女一样。只是，说完这话没几天后，老人就去世了。来到医院，老人的床上已经躺着别的病人。“生命如此，我们彼此鼓励和安慰。”王玉婷与自己的伙伴们在奉献和友爱中，学着用坦然来面对生命和死亡。

　　对话

　　让爱在社会中循环起来

　　记者：为什么会想到去做临终关怀志愿者呢？

　　王玉婷（以下简王）：做志愿者可以帮助别人，感觉很好。在给别人一个机会的时候，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我也希望通过大学生的参与，而让更多的人来关注临终关怀这个事业。因为不管医学如何发达，每个人都会面对死亡这个过程。

　　记者：因为做志愿者而放弃了家教，对你的生活影响大吗？

　　王：对生活肯定是有影响的，不过我不是很希望大家来关注这个问题。我不想说太多自己的困难，我的亲人和朋友看到以后会难过的。

　　记者：看得出，你是一个很积极向上的女生，你是怎么克服生活的困难，成为现在这样乐观的人的？

　　王：我很感激我的父母，他们总是对我说，让我去大胆地选择自己路，不要有太多经济上的顾虑，经济上的困难他们会想办法和我一起解决的。他们总是鼓励我，只要我相信我的选择，他们都会支持。

　　记者：包括做临终关怀志愿者？

　　王：对。父母对临终关怀的概念不是很理解，但是他们知道我在做这个事情。他们是担心我学习之余还要承担大量社会工作，会比较辛苦。但是，他们很支持我，也相信我的选择。

　　记者：在你帮助别人的同时，你得到过来自社会的帮助吗？

　　王：是的。我通过学校申请了一份由社会企业家捐助的助学金，给我带来很大的帮助。事实上，很多贫困生都能得到一份助学金，现在的助学金项目很多，覆盖也很广了。

　　记者：你怎么看关于受助的贫困生回报社会这个问题？

　　王：一开始的时候，可能认为我得到帮助是因为我确实需要帮助，但是我觉得随着一个人的成长，会渐渐懂得感恩。有时候，不一定是直接向捐助者给予回报，也许是通过帮助别人的方式来回报社会，比如，做志愿者。让爱在社会中循环起来。

　　记者：快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新年的心愿吗？

　　王：（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够了解并接受临终关怀这个理念吧！

　　记者：呵呵，很棒的心愿，能不能具体一点，让我们的读者有机会帮你一起实现？

　　王：（又想了一会）哦，这样啊。那我希望能够得到许多各种各样颜色和款式的中国结。在新年里去看望病人的时候，可以为他们送去美好的节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