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新的一年,国际安全形势总体稳定、局部动荡的局面将不会发生重大改变,但日益复杂化已成趋势。一些影响国际安全的重要因素仍将在2006年的基础上继续发展,并产生新的不确定性。
大国合作与竞争交织发展
一方面,美国在反恐、伊拉克重建、阿富汗重建、朝鲜核问题、伊朗核问题等的严重困扰下,仍将处于冷战结束以来最大的对外战略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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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背景下,合作仍将是大国关系的主导面。大国之间将继续保持联手应对挑战、谋求共同发展的局面,以反恐、防扩散、全球能源安全等问题为导向的合作应能继续深化。
另一方面,布什政府虽然将适度调整对外政策,但维护美国全球霸权的战略目标不会改变。这与其他大国之间存在根本性的战略分歧,甚至可以说是结构性的矛盾。美国在“大中东”、“大中亚”、南亚、非洲等地区的行动都带有比较明显的地缘战略扩张意图。而且美国已在《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明确表示,它在忙于反恐这个“当务之急”的同时,依然没有忘记要加强防范中俄等“战略十字路口国家”的崛起。
因此,虽然美国对自身的扩张有所收敛,但其他大国对美国的疑虑却难以根本缓解。大国间的竞争将继续发展,在地缘战略、地区主导权和各自核心利益上仍有可能爆发冲突。美俄在独联体、中亚、外高加索等地区的地缘角力,欧美在反恐和中东政策方面的分歧,欧俄在能源、民主、人权等问题上的分歧,美日之间的相互战略猜疑,都将继续演化。
地区热点问题或再爆发危机
在东北亚,朝鲜的地下核试验已经造成严重的消极影响。六方会谈重启,但能否逐步推动朝鲜完全“弃核”还是问题。而日本借机重提“核武装论”,频频冲击日本现行的“无核三原则”,并积极推动修改“和平宪法”。1月9日,日本将防卫厅正式升格为防卫省,从“专守防卫”向“军事大国”迈出关键一步。此外,日韩因独岛主权问题爆发冲突的可能性继续存在。
在中亚和外高加索地区,俄罗斯和格鲁吉亚在南奥塞梯、军事基地、俄供天然气价格等问题上的争端没有解决;吉尔吉斯斯坦宪改引发的权力斗争尚未完全结束;乌克兰、格鲁吉亚、摩尔多瓦、阿塞拜疆建立非正式地区组织“古阿姆”,并升格为国际性的“古阿姆民主与发展组织”,如何自我定位以及如何处理与独联体的关系日显紧迫。
在南亚,阿富汗经济发展迟滞,塔利班死灰复燃,面临再次成为恐怖主义策源地的危险;尼泊尔动乱在国王还政之后趋于平息,七党联盟与“毛派”面临共同执政的考验;斯里兰卡政府与反政府的泰米尔猛虎组织经过“有限内战”之后,要实现持久和平相处需要作出更大努力。地处东南亚的泰国政变的影响尚存,高层和民众中的不稳定因素继续存在。
在中东,虽然前总统萨达姆已被送上绞刑架,但伊拉克各派之间的冲突仍在加剧,新一代伊斯兰“圣战”斗士不断涌现,将继续刺激区域内的暴力与恐怖活动,成为中东乃至世界不稳定的重要根源之一;巴以和平进程要重新启动,面临重重困难;伊朗核问题继续发展,并可能引发危机,推动中东核开发竞赛。
此外,非洲的索马里、苏丹等国的局势发展继续受到国际社会广泛关注。南太平洋所罗门群岛、汤加、斐济等国的政局依然不够稳定。
这些地区出现的不稳定甚至动荡,有的是相关国家探索适合自身特点的发展道路发生的曲折,有的是因为外部因素介入尤其是美国打压所激化,有的是相关国家内部政治、经济、社会矛盾激化的结果。这些问题尽管具体原因和表现各有不同,但都不同程度地遭受全球化和信息化进程负面作用的影响。国际社会要想在2007年帮助这些国家和地区减少不稳定因素,都需要从促使全球化进程朝更加公正平衡的方向发展,以及帮助它们从世界发展的边缘地带走向中心这个根本问题上着手。
防扩散机制面临核扩散
首先是一些重要的《核不扩散条约》的签约国不严格履行自己的条约义务。例如,美国不仅自身加紧研制小型、实用化的核武器,还与拒绝加入《核不扩散条约》的印度签署了民用核能合作协议。法国宣布可使用核武器实施先发制人的打击。英国宣布要更新战略核力量。这些都严重冲击了国际“不扩散体制”。
其次是伊朗、朝鲜等国坚持搞核开发和拥核,致使东北亚、中东乃至全球爆发核军备竞赛的可能性增大。目前,具备核研制能力的国家可能接近40个。中东的沙特、阿联酋、埃及、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和突尼斯六国已明确表达开发核能的意愿,海湾合作委员会六国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愿。东北亚的日本有关是否要“拥核”问题的讨论仍在继续。加上核不扩散机制原本存有缺陷,如有核国家与无核国家间的歧视性待遇、缺乏有力的监督保障措施等;大国防扩散合作的可信度下降,这些因素都将使国际安全领域继续围绕核开发及其扩散问题展开角力。
如何构建新的防扩散机制可能成为今年国际安全领域的焦点之一。国际原子能机构主席巴拉迪主张通过国际社会或某几个国家的合作来解决问题,对核技术水平和运营开放透明等方面可信任的国家放宽政策。对此,美国在加紧推行防扩散安全倡议的同时,仍以是否符合其利益作为放宽限制的标准;俄罗斯提出国际社会统一掌握核原料的营销,它与哈萨克斯坦已提出了建立类似中心的倡议。种种迹象表明,国际社会围绕核扩散问题的较量已经拉开序幕。
太空武器化速度进一步加快
美国在2006年通过新的《国家太空政策》,宣布将加紧研发太空战斗机,目的是要强化其在太空军事化领域的技术垄断地位,进而谋求在太空的霸权。这进一步刺激了其他大国的行动。
俄罗斯继续把航天业作为国家安全战略重点之一,不断加强其空基战略遏制力量的建设。普京政府已经宣布拨款1800亿美元,以便在2015年之前采购和研发包括航天力量在内的新型武器系统。这种政策的效果将在2007年及其后逐渐显露。
日本2006年已经为其全球情报系统发射了第三颗间谍卫星,计划在2007年发射第四颗,2009年发射新型卫星以便在全球范围内实施监控,并开始探讨是否要取消禁止日本基于军事目的开发太空的自我限制。
欧盟在谴责美国搞太空武器化垄断的同时,也加快着手启动太空开发计划并部署太空雷达卫星,为欧洲军队提供高分辨率的图片。这种竞争态势将使太空武器化的步伐进一步加快。
反恐斗争呈战略僵持态势
一方面,不少国家已制定了一系列反恐战略和政策措施,也产生了一定的效果。如美国2006年9月出台了《国家反恐战略》,英、法两国也通过新的《反恐法》。欧盟加强相关法制和国际情报合作,签订防止恐怖组织扩大规模的合作协议,通过旨在切断恐怖资金来源的《反洗钱法》,以提高各国的预防和反应能力,增强民众的反恐意识。俄罗斯新颁布的《反恐法》则允许国家武装力量在全球范围内使用“除核武器外的一切手段”从事反恐。
但另一方面,国际恐怖主义势力经过五年的不断重组、重建,已逐步形成以南亚为“精神摇篮”、以伊拉克为实战训练基地、以欧美为渗透前沿的多中心活动网络,并有向欧美穆斯林社会内部、非洲和拉美等地拓展之势,呈现“本土化+各自为战”的特点。国际恐怖主义策划实施重大恐怖袭击的能力不减,仍将公共交通系统等作为“攻坚”目标,思维方式和袭击手法已经超出反恐技术和策略的发展。这两方面因素将使得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主义的斗争继续处于战略僵持状态。
此外,由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反恐战略继续错位,把反恐目标锁定伊斯兰极端主义,把反恐战争界定为民主对专制的价值观之战,这导致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斗争的意识形态色彩变得越来越浓厚。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主义正在朝着引发西方与伊斯兰之间的文明冲突的方向发展,危险越来越大。
这些新特点都将在今年继续演化。国际社会也将继续围绕加强反恐合作和防止“文明冲突”爆发而努力。联合国新任秘书长潘基文已经表示,将力争在2007年制定《国际反恐公约》。可以想象,新规则和新机制的形成过程又将引来世界主要力量的激烈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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