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伦堡,9月4日(1934年)
就像一位罗马皇帝,希特勒在黄昏时分乘车进入这个中世纪古城,沿途是疯狂欢呼的纳粹党人组成的密集方阵,挤满了狭窄的街道,而这里一度是汉斯·萨克斯和诗歌音乐协会活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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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在漂亮的市议会大厅里,希特勒正式宣布党的第四次大会开幕。他只讲了三分钟,可能是想保护嗓子,以便为今后五天的六次长篇演说做准备。普茨·汉夫施坦格尔身材高大,容易兴奋而且语无伦次、动作滑稽。他时时不忘提醒人们,他是个德裔美国人且毕业于哈佛大学。他作为纳粹党的外国新闻负责人,起草了今天的主要演说。显然是为了取悦希特勒,他厚着脸皮要求我们“实事求是地报道德国的事件,而不要试图解释它们。”“只有历史,”普茨喊道,“可以评价希特勒统治下所发生的事情。”
今晚10点左右,我混进足有上万人的歇斯底里的人群中,他们挤满了希特勒所住旅馆前的护壕,高喊着:
“我们要元首。”最终,希特勒走到阳台上站了一会儿,这些人的面部表情令我震惊,特别是那些妇女们。人们脸上的痴狂表情,使我回想起路易斯安那州乡下跳回旋舞的宗教信徒入魔时的面容。妇女们看着他就像看着救世主,其面部表情几乎是非人类的。如果希特勒在视野中再呆一会儿,我想许多妇女会兴奋得昏过去。
纽伦堡,9月5日(1934年)
我开始理解希特勒取得惊人成功的一些原因了。他从罗马教会借鉴了一些经验,使20世纪德国人单调乏味的生活中重新拥有了壮观的景象、绚丽的色彩和神秘的气息。今天早晨,在纽伦堡市郊吕特波尔德大厅举行的首次大会不仅是华丽的表演,它还拥有某些天主教大教堂举行复活节或圣诞节弥撒时所具有的神秘和宗教色彩。整座大厅成了鲜艳旗帜的海洋。希特勒的出场也颇富戏剧性。乐队停止演奏,聚集在大厅中的三万人鸦雀无声。随后,乐队奏起“巴登威勒进行曲”,这是一支非常吸引人的曲子,而且有人告诉我只在希特勒出席重大场合时演奏。希特勒出现在观众席后方,他的助手戈林、戈培尔、赫斯和希姆莱等人追随其后。他沿着长长的中央过道缓步向前,三万只手臂向他行纳粹举手礼。一个老记者说,这是例行公事,总是这一套。然后,一个庞大的交响乐团奏起贝多芬的埃格蒙特序曲。巨大的弧光灯打在主席台上,希特勒居中落座,周围环绕着100名纳粹党官员和陆海军军官。三万名与会者似乎非常感动。
毫不奇怪,在这样一种氛围中,希特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当成是上帝的意旨。人们的———至少是德国人的———批判能力在此时完全丧失,宣布的每一个谎言都被当作最高真理来接受。正当由纳粹官员组成的人群处于这种精神状态时,元首公告便对着他们“喷涌”而出。公告并非由他本人宣读。巴伐利亚总督瓦格纳宣读公告,他的嗓音和说话方式与希特勒如此相像,以至于一些回旅馆收听广播的记者还以为是希特勒本人在读。
这份公告的内容包括一些声明,观众们疯狂地鼓掌似乎这都是崭新的真理:“今后一千年的德国生活方式已经确定下来。对于我们而言,神经质的19世纪终于结束了。在下个一千年中德国再也不会有革命了!”
或是:“德国已经做了所有可能做的事情以确保世界和平。如果战争来到欧洲,那只能是由于共产党骚乱的原因。”后来在一次关于“文明”的会议前,他又加上了这么一句话:“只有没有脑子的侏儒才无法理解德国已经成为抵御共产主义洪水的防波堤,而这股洪水将淹没欧洲及其文明。”
希特勒还提到了有人反对他将新教教会纳粹化。“我将致力于联合他们。我相信路德将采取同样的行动,并会考虑首次也是最终地将德国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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