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钻入巍巍太行山褶皱,跨越汹涌拒马河,走进小山村。涞源的同志说,这是二十亩地村,因村里一块最大的地块仅有20亩而得名。梯田庄稼丰收在望。小河槽里,石块儿围拢着一小块儿菜地,小的只有草帽大小,好似孩童玩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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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拱桥串起水泥铺筑的玉带路,摆渡于河槽柔水两岸,穿越“十里长街”。花岗岩、红砖建起的新式瓦房随山就水疏布两旁,窗户明亮,墙壁洁白,街院整洁。很多人家用上了煤气罐和电饭锅,依稀可见袅袅炊烟。泽山感慨地说,这“袅袅炊烟”,有文学的意境。归妹说,这是古老传统的文明。摩托、汽车马达声、喇叭声,浑厚,清脆。古老文明与现代文明相映成趣。推开柴门,老翁刚从山上背柴回来,坐在院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村干部说老汉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93岁了。归妹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写了“耄耋”二字,泽山说这两个字太特别了,我说因特别而罕见。木烟杆和琥珀玉嘴油亮油亮,沉积着古老文化,闪耀着古老文明。村干部说村里老年人抽烟的也越来越少了。归妹大声问:老大爷!这村像您这样岁数的老人有几个?老寿星合上眼,一会儿,双手比划着说:8个!小山村600多人中的8个。80岁以上的老人就更多了。
往昔岁月,人们把山上的树木柴草消灭得一干二净,连坡皮也搂着烧了。山洪暴发,冲毁庄稼和田地,山上的大石头滚下来砸毁房屋。人们捕鸟打猎套兔子,人与动物不共戴天。新时代,山民二十六年如一日。蜿蜒曲折、峰回路转的小山村,阴坡植满了油松,郁郁葱葱,深邃广袤。阳坡栽满了刺槐,春季满山槐花飘香,芳香空气挤满山沟,飘向天空,洁白似串串珠玉。钻天的杨柳挤满了沟沟岔岔。主沟里一条小河,石缝和沙滩拥挤出泉水汇成清澈小溪自东向西,潺潺地舞出山沟,“叮咚,叮咚”,时时以涌泉相报无数来者。小鱼虾在瀑布下的水湾中一群群嬉戏舞动。山顶凤凰台呈现出奇特的地貌景观,传说凤凰展翅横扫而成,美艳绝伦。凤凰窝巢,凤凰从此涅槃升天。归妹说这环境真美呀!村里的毛头小伙子做着鬼脸调皮地说馋死城里人,泽山笑着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知道村里小伙子听懂了没有。归妹说真是世外桃源,随行的官员说世外桃源不是新农村,我说是呀,陶渊明也不是新农村的现代化农民。这里并不封闭,甚至相当开化。青壮年常年在大城市打工,电话、手机普及,炕头上的老太太都经常手握移动电话扬着头喊:哎!你在哪儿呢?老年人看“新闻联播”比城里人和机关干部还认真,不少新闻能背诵出来,你实在难以相信他们这兴趣和惊人的记忆力!目送着放牛郎赶着的牛群,我脑海中浮现出“日息鸡楼后,归来饱到时”的动人画面。有几位书法家、画家住在这里创作了大量作品,家人多次打电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山村。
小山村也有似乎不和谐的音符。外地人到此淘金开铁矿,与村民矛盾激化,发生“战争”。青壮年外出打工,“隐藏”在农民中30多位拿起农具做武器的老弱妇孺“兵”,抵御矿方雇佣的60多员统一手持木棒来犯的暴徒,10多个村民受伤住院,终归保住了树木田园,捍卫了生存环境,保护了人与自然的和谐。那构筑大山硬度为七的坚硬的花岗岩的质地,就是山民的品质。
农民的生态环境意识日益增强,开发旅游的愿望日见萌生,北京等大城市不断有人到此考察生态民俗旅游。如何汲取他山经验可持续合理开发,是小山村的大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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