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的自然环境很像我长期生活过的内蒙,这是从阿巴斯及别的伊朗导演拍的电影里得到的印象。看过几部,说不上有多么喜欢,感觉时光在那里流动太慢,让我想起自己本来可以更加有声有色的青年时代,但也从中唤起一种类似乡愁的东西,这有点奇怪,但是确实的。
除了电影大师这个身份,此前并不知道阿巴斯还是诗人与摄影家。
这三种活动,我倒是都喜欢。我曾经是一个诗人,也参与过一些与电影制作有关的活动,最近这一年迷上了摄影。但让我觉得自己与阿巴斯接近的并不止于此,而是审美态度和艺术倾向。也许水土使然,因为他那些摄影作品仿佛就出自中国的西北高原。
单纯,蛮荒——这两个可以用来归纳阿巴斯摄影内容与风格的词,恰恰也是我的追求。
参加本次影展的作品有两个主题,一是雪原,二是道路。
雪原把世界变成最简单的存在,寥寥几棵树,一些影子与莫不相干的脚印。
道路是旷野上的,也有时通过起伏的山冈,空无一人(极其偶然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小小的,总在远处),这使它看起来是自然的一部分,而非人为的产物。
阿巴斯这样述说自己对摄影的理解:我本来对拍摄大自然和风景并没有兴趣,我更喜欢身在户外,凝视四周,独自度过一段时间。但是我常会看见非比寻常的光线,此时的风景那么美丽,不容我独自欣赏。我用一台照相机记录下一些这样的时刻,当做某种纪念品,和没有机会体验这些的朋友们分享。
他描写自己收集影像时的心情:
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凝视着魔幻光线下浓云的天空、密实的树木枝干,会非常难受。不能与另外一个人一同欣赏绮丽的风景、感受那种愉悦,是一种折磨。这就是我开始摄影的原因。我想以某种方式让那些热情或者痛苦的时刻变成永恒。
阿巴斯的摄影作品关照生活的方式是前现代的,有人称他的影像能唤起一种孤独和神秘的气氛,这与他的电影相仿佛。引起我注意的还有他对待摄影那种异常的执著:自1978年至2006年,27年来,阿巴斯一直都用相机记录着同一些苗木成长为树的过程,还有多年来在选景路上他也喜欢重复拜访旧地,拍摄雪原上那些风吹过的痕迹,这里透出一种近于宗教的虔诚,对其他地方尤其西方现代艺术家来说是难以想像的事。
在这个日益喧嚣的世界上,阿巴斯的摄影让人感到内心的沉静和对大自然的敬畏乃至膜拜之情。
至于诗,他写东方式的俳句。就自己而言,可能这是他最看重的创作,因为展览会上出售那套20张的明信片,其中14张被用来发布俳句,每张都只在底下印了短短一两句话,其余全是空白。
也许因为翻译的缘故,我并不以他的诗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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