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芳中山街:支撑起当日“北方小苏杭”

　　中山街上的牌楼，现已被拆除。张家大院。王家大院内的欧式建筑。现在的中山街看上去已经是一条普通的商业街了，难觅古风。本报驻廊坊记者程建辉文/图29日，顶着寒风，记者来到有“北方小苏杭”之称的廊坊胜芳镇。

中山街上，人们平静地逛街、购物。当地人介绍，这条街已经有2400多年历史，整个胜芳镇就是在这条街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中山街对于胜芳镇，就像黄河对于中国。黄河是中国的‘母亲河’，中山街就是胜芳的‘母亲街’。”如今的中山街，已经再也看不到百年以上的旧式建筑，取而代之是一栋栋简单的楼房。“一条老街就是当地文明的缩影，让我们看到一个城镇的过去。”当地老者说。

　　1. 难觅古风：县城商业街的璀璨过往

　　29日，记者与当地著名文史研究者、胜芳志编写者王乃让老人一起来到中山大街。王乃让今年64岁，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老胜芳”，曾在建设分局担任副局长，退休后热心整理胜芳文史资料，对历代胜芳城区建设颇有研究。王乃让告诉记者，中山街就是东桥、西桥之间的一段东西走向的街道，街道并不宽，长度仅为380米左右。虽然街道很短，但却是胜芳历史上最繁华的街道，孕育着整个胜芳的经济、政治、文化生活，也让胜芳在若干历史阶段成为冀中平原的商贸和金融中心。从东街走入现在的中山大街，满眼都是大小商铺、商场，建筑也都半新不旧，与华北平原众多普通的县城商业街并无区别。王乃让告诉记者，这些建筑基本都是改革开放初期建设，距今20年左右，以前的古建筑再也看不到了。昔日中山街上的众多老字号，因为时间和历史原因，或搬迁到天津，或就此绝迹。在老人眼中，这些老街上的老字号都是当年上学路上必经之地，耳畔依然能响起几十年前店铺伙计的叫卖声。面对记者，72岁的王魁安老人回忆起了当年中山街上的众多老字号。“当时中山街上商铺太多了，就连附近的小胡同里都开满了铺子。其中药铺有长春堂、同德药店、长生堂、大同仁药店等等，卖糕点的有九成福、德馨斋、一品香、富美斋等等，都是前店后厂，销量很大。”

　　2. 老字号：一套持续近百年的动作

　　卖糕点的祥德斋是中山街上惟一存留下来的老字号，经营者是53岁的刘复生。当年的开办者是刘复生的爷爷刘玉珍。祥德斋的经营面积很小，仅10平方米左右，但刘复生依然使用着传统的糕点包装办法。包装前，要将糕点一一摆放整齐，然后用纸绳系上，双手捧给顾客，这套动作祖辈三代已经延续了近百年。“现在生意不好做了，受西式糕点冲击比较大。我们一直经营京式糕点，特点是甜而且硬，现在好多人喜欢软一些的西式糕点，年轻人也喜欢巧克力这样的西式零食。”在与记者攀谈过程，不时有顾客进来买糕点，大部分还是中老年人，刘复生说：“很多老人还是很留恋传统糕点的。”走进狭小的制作间，刘复生的儿子、儿媳还在用祖辈传下来的工艺制作点心。“柜台上摆放的糕点仅仅30多种，父辈传下来的做法有100多种，我想一一传授给儿孙。”刘复生讲。在为父辈们的高超手艺自豪的同时，刘复生也担忧生意还能流传多久：“做点心很辛苦，利润也很少，儿子向我提出过，想出去做生意，多挣点钱，我没有同意。其实我也明白，做点心挣的钱刚够维持家用。”面对外面越来越多的诱惑，刘复生也不清楚自己的祥德斋还能维持多久。

　　3. 王家大院：传说耗银三万两的大院落

　　从东桥步行到中山街，走不远就到了著名的王家大院。王家大院坐落在中山街北侧，沿街房子已经被拆建为楼房，里面的四合院依旧保持了古色古香的特色。记者看到，里面的四合院稍显破落了。据了解，王家大院始建于清光绪六年(1880年)，当时的户主为王子坚。宅院分四个小院，其中东北角小院为欧式建筑，东南角小院为非洲风格建筑，西北角小院为传统清式建筑，西南小院为进大门前院，欧式门窗，四面回廊，三道门风格各异。大院从设计到施工都是从天津请来的工程技术人员，传说耗资白银三万两。在这个大院内，很多革命先辈都曾在这里生活战斗过。平津战役期间，聂荣臻、杨成武和刘秉彦曾在此指挥过战斗。解放后，这里先后接待过邓小平、聂荣臻、杨尚昆、陈毅、贺龙、刘伯承、徐向前、叶剑英等领导人。英、美、法、意大利、蒙古、伊拉克、朝鲜、前苏联、越南等国代表团也曾来此参观访问。王乃让遗憾地告诉记者，以前以中山街为中心，胜芳镇里坐落着大量四合院，清末时有规模的四合院就达70余处，可惜现在只剩下王家大院和张家大院了。王家大院对面，原本有一个北方著名的牌坊，被列为“胜芳三宝”(指戏楼，牌坊，文昌阁)之一。牌坊建于明末清初年间，是一座独具特色的四柱飞檐木结构建筑。每根柱子下部都有四块抱柱石，以两道铁箍将柱子包起来，抱柱石镶在石基之中，并无戗柱支撑，这正是它的独到之处。

　　4. 商贸中心：津西大地上的无数“之最”

　　380米长的中山街，很短时间就能走完，然而它厚厚的历史沉淀却让人忍不住流连其中。走访过程中，当地一些老人不停告诉记者，这里曾经是银号和绸缎庄，那里曾经是药铺和染坊，似乎曾经的车水马龙就是昨天的事情。“在津西大地的范围内，胜芳曾经孕育出众多历史之最。”胜芳人王知正老人自豪地介绍。王知正今年74岁，从1937年起就在中山街居住，一直到1994年才搬离这里。“商店铺面开设最多，百年之前竟达400多家。民间花会数量最多，组织最为严密，文武花会72道。私人书局开设最早，1919年德林堂书局开业。“私人戏园子(剧场)建成开台最早，1924年王仲纶出资开办了第一个戏园子。“照相业开发最早，1921年，胜芳润记照相馆开业，现已五代相传。学堂建得最早，光绪32年(公元1906年)建立‘北学堂’，还有三处女子学校相继建立，至今有98年历史。“钱庄、银号出现最早，清道光24年(1844年)，这里就相继发展到30余家钱庄，后改为银号。“对外开放、引进外资最早，1903年英国人在这里开办了‘永顺公司’经营美孚、壳牌、德士古、亚细亚等名牌石油，当时称煤油。而这些鼎鼎有名的场所，大多落户在中山街。”另外，王知正老人介绍，胜芳的水路码头建设也很早，早在清乾隆年间，胜芳就建成能停泊60吨乃至80吨吨位船只的码头，距离中山街仅仅几十米。“胜芳还是冀中平原最早的金融中心，中山街上聚集了很多家上规模的钱庄。”王知正回忆，“列强侵略中国时，在各地开工厂、修铁路、设银行，形成了‘南沪(上海)北卫(天津)’的局面，胜芳也成为京、津、保三角区域广大农村的金融中心。当时中山街上有好多家银号，连号称‘四大家族’之一的孔祥熙都来这里开设了有名的银号———‘天成号’。”

　　5. 英书记载：可与英国街道媲美

　　在胜芳镇文化站，王乃让拿出一部英文书的译本，为詹姆斯·纪满所著。詹姆斯·纪满从1921年至1938年在胜芳生活了17年，由于对胜芳感情很深，晚年写了一部回忆录：《胜芳———胜利之地》，书中这样描写中山街：“走到道路的尽头，我们就进入了大街，这条大街可以和英国的街道相媲美。这条街道和许多小胡同连在一起，构成了围绕胜芳穿心河的一张四通八达的交通网。一座古色古香的牌楼标志着快要到大街的另一个尽头了。“在桥和牌楼之间是一排商铺，这些商铺全都是个体家庭开的，主要经营生活必需品，比如中草药、茶叶、彩色卷纸、陶瓷，还有布匹、鞋、油纸伞、扇子等等。镇上的警察局和商会也在这条路上，还有一个叫做邮局的地方，那里面有十个工作人员。”詹姆斯·纪满所说的邮局，就是津西大地最早的邮政机构———胜芳邮局。约在光绪十八年(公元1892年)，胜芳邮局开始设立，属天津直接管辖。

　　6. 老街复兴：衰落后，繁荣的想望

　　“其实中山街的衰落，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经历了一辈子风雨的王知正，面对老街的逝去，似乎很平静。“当年老街繁华时，吸引了四里八乡的乡亲们。人们乘着小船，前来中山街购买日用百货、鞋袜衣物，凡是吃穿用行之物，这里基本都能买到。“建国后，中山街的交易量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原本窄窄的街面就不适应了。1958年前后，对中山街进行改造，把街道拓宽拉直，形成了现在的局面。“最近20年，胜芳的变化非常大，城区扩大了很多倍，居民区不断增多，也兴起了好多新的商业区，这样中山街的人开始减少。所以有人说，中山街的繁荣带来了胜芳的繁荣，而胜芳的繁荣又造成了中山街的衰败。”面对即将逝去的老街，当地人还是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以王乃让为首的十多位老人自发组织起来，整理相关文史资料，呼吁保护古老建筑，为当地政府提供决策依据。王乃让提出了自己的设想：以中山街为中心轴，从东桥开始到西桥，轴中心为老政府(即王家大院)，往南至老鱼市街，往北至老盐店后身枣市，约129200平方米，对于这个范围内的属于国有和集体的地上建筑物，尽量全部拆除，恢复原貌。其中电影院拆除后，将被列为“胜芳三宝”的戏楼移至此处，戏楼两侧建古式门脸房。剧院拆除后，恢复原立祥号住宅，其他地方多恢复为四合院状态。同时，在中山街东桥路口、西桥路口、胜阳路口、永济桥路各设计一座牌坊，中山大街经过大面积装饰整修后，改为步行街———古文化街。记者从霸州市政府了解到，当地已经启动胜芳古镇保护性开发工程，力争尽快恢复建设古河道、古街巷、古字号、古院落、古牌楼、古戏楼和文昌阁等一系列古镇名胜，再现“北方小苏杭”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