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商业贿赂第一案”宣判 5名被告均被判刑

　　信奉金钱开道让他念歪“生意经”

　　1月31日上午，河南省鹤壁市中级法院对“河南商业贿赂第一案”（本报2006年12月19日一版曾作报道）最后5名被告人作出一审宣判，以走私普通货物罪和行贿罪，数罪并罚分别判处赵赢和李宝庆有期徒刑十四年和十二年，并各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200万元；以走私普通货物罪和受贿罪，数罪并罚分别判处段应合、郭应杰、陈喜春有期徒刑十八年、十二年、十二年。

　　这起案件涉案金额1000多万元；有16名犯罪分子因行贿、受贿、介绍贿赂、走私等罪名被判刑，其中县处级干部4人，科级干部8人；6人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涉案的两家国有公司因走私普通货物罪分别被处以罚金300万元和250万元。此外，案件侦查期间，检察机关针对犯罪嫌疑人翻供、串供现象，顺藤摸瓜立案查处了2名公安民警滥用职权案，向公安机关移交1名在押人员和7名社会人员涉嫌包庇犯罪案，所有被告人均被法院作出有罪判决。

　　突破“夫妻防线”

　　2005年12月，鹤壁市检察院接到郑州海关缉私局的求助：开封建筑设备工程公司购买进口大型摊铺机涉嫌走私，缉私局经长期调查并与主要嫌疑人正面接触，没有找到相关证据，请检察机关协助调查。12月3日，鹤壁市检察院决定将该案交由浚县检察院具体查办。12月6日，“12·6”办案组成立。

　　当晚，办案组举行第一次案情分析会：郑州海关缉私局立案调查已数月，涉嫌走私的主要犯罪嫌疑人香港国际现代设备有限公司上海办事处业务员刘忠涛是货物一级代理商，刘忠涛在接受海关调查期间，相关涉案人员早成“惊弓之鸟”，正面接触取得突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怎么办？办案组决定主攻商业活动中可能存在的行贿受贿犯罪，由正面进攻转向外围突破。

　　12月8日，办案人员依法调查刘忠涛所在公司后发现：该公司代理进口的摊铺机在河南销售了9台，河南区域代理商是河南国际合作集团有限公司进出口三部，经理赵赢。兵贵神速！办案人员分头对9台摊铺机的销售去向、钱款流向和交易过程进行全面调查。调查表明：这批设备分别由郑州市政工程公司、开封市公路局、许昌市公路局及另外2家私营公司购买，但直接出面与购货方谈生意的却是同一个人——李宝庆。此外，国有公司购买摊铺机的价格明显偏高，尤其是服务费，最高的达46万元，而私营公司仅为6万元。

　　李宝庆是赵赢的丈夫，曾在河南一进出口公司担任部门经理，辞去公职后以个人身份开办了三门峡市对外贸易公司，专门从事进口货物代理业务。办案组决定秘密传唤赵赢和李宝庆。

　　12月9日，赵赢和李宝庆同时被传唤到案。在许多疑点无法自圆其说、夫妻二人相互猜度的情况下，李宝庆的心理防线首先被攻破，他交代了向3家国有公司共9名工作人员行贿的犯罪事实。

　　找到贿赂凭证

　　由于涉案人员分散在三个地市，办案组首先选择了与赵赢所在公司同在一个城市的郑州市政工程公司。

　　2005年12月19日，郑州市政工程公司副总经理段应合被拘捕。根据李宝庆的供述，郑州市政工程公司购进摊铺机期间，他先后两次送给段应合15万元，但段应合对此矢口否认。于是，办案人员调取了李宝庆账户款项的进出明细后发现，每收到一次服务费后，李宝庆都要从中支取一笔款项。办案人员从中筛选出李宝庆几次大笔款项的具体日期后，开始查阅郑州市多家银行营业所的凭证资料。功夫不负有心人。12月22日，办案人员在郑州市一家偏僻的储蓄所发现了一张以段应合名义存入10万元的原始凭证，经笔迹鉴定比对，系李宝庆书写。紧接着，段应合一个月后在另外一个储蓄所将这笔巨款支取的原始凭证也被办案人员找到。面对这些证据，段应合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

　　12月27日，“许昌战役”打响。据李宝庆供述，许昌市公路局下属工程公司不仅购买了价值300万元的摊铺机，而且还购进了价值1500万元的搅拌站，涉案人员近10人。

　　秘密侦查表明，还有2名重要嫌疑人在外地。办案组决定包人包案分头行动，力争在同一时间将所有涉案人员抓捕归案。行动中，办案人员采取技术手段将犯罪嫌疑人行踪一一锁定，各路侦查人员跟踪追击。28日下午，许昌市公路局副局长陈喜春等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随后，反贪干警马不停蹄赶赴开封。开封市公路局机械化处处长王新贞等犯罪嫌疑人自知检察机关对犯罪事实已了如指掌，到案后如同竹筒倒黄豆，把借单位购进机械设备之机收受李宝庆贿赂的犯罪过程作了交代。

　　牵出走私大案

　　随着案件的逐步深入，办案人员发现：赵赢、李宝庆通过代理销售摊铺机和2座单价约1400万元的搅拌站，共得到代理费431万元，支出行贿款114万元。剩下的款项哪里去了？

　　办案人员通过梳理李宝庆公司的往来账目，中国外贸运输公司职员耿永红的名字进入他们的视线：在相关设备进口销售期间，李保庆先后6次向耿永红妻子任出纳会计的某公司账户汇款80多万元。进一步侦查表明：为达到偷逃关税的目的，李宝庆送给耿永红每台摊铺机8万元的好处费，“委托”耿永红办理海关免税手续。耿永红作为“掮客”，从中拿出共54万元送给郑州海关征统处副处长赵振江。

　　至此，一连串权钱交易背后偷逃关税的黑幕终于真相大白。按照国家规定，摊铺机宽度在12．5米以下应交纳关税，12．5米以上则可享受免税政策。从2002年起，为达到偷逃关税的目的，香港国际现代设备有限公司上海办事处业务员刘忠涛与有代理进口业务资质的河南国际合作集团有限公司达成合作意向，代理进口公路工程设备，进口报关手续由河南国际合作集团有限公司出面办理，下游销售渠道则由李宝庆的公司运作。赵赢、李宝庆采取“狸猫换太子”的手法，通过与购货单位签订虚假合同、使用虚假技术参数等手段，伪造设备免征税性质（将实际宽度为12米的摊铺机填写为13米），并通过中间人向海关主管人员行贿，骗取海关免税证明，逃避海关监管，走私进口摊铺机等机械设备。后又利用走私获取的巨额利润，通过多种方式和途径向几家单位及其下属公司主管局长、主管经理、工程处处长等人行贿，将机械设备销售给这些单位，再以购买配件、售后服务等名义向这些单位收取服务费，以中饱私囊。

　　行贿对象群体化

　　“没有他们帮忙，我挣不了钱；人家让我挣了钱，我就应该感谢人家。”在接受检察人员讯问时，李宝庆道出了他的“生意经”。在李宝庆看来，商业交易过程中金钱开道早已是市场“潜规则”。办案人员在办案中发现，权力变成谋取私利的工具与以下原因有关：

　　一是招标工作不规范。此案中大宗原材料、大型机械设备的招标、邀标，大都张贴着权力的“标签”：有的通过自身影响说好话、打招呼，帮助竞标供货商中标，明招暗定；有的不经招标、谈判程序，仅凭个别人员的推荐直接拍板采购。如许昌市公路局副局长陈喜春将供货商向下属单位推荐，收受“感谢费”；开封市公路局基建处处长刘振兴利用技术权威，极力推荐李宝庆代理的搅拌站，一次就受贿现金10万元。

　　二是借验收关口索贿。验收是否合格关系到货款能否顺利结清。质检人员往往在验收时找借口故意刁难供货商；为顺利交货，供货商不得不向负责验收的质检人员行贿，或向主管负责人行贿。

　　三是利用结算环节故意拖延货款。供货商为早日结清货款，往往要向买方主要负责人和掌握财务支配权的人员行贿。本案中有十多起这样的“交易”。

　　“这起案件的最大特点是行贿对象的群体化。”办理该案的一位检察官告诉笔者，在这起案件中，从货物走私开始，到设备销售结束，行贿人以金钱开道，一路“攻难克坚”，行贿对象从海关人员到公路局局长、经理、财务总监、会计，乃至工程处处长、设备检验管理中心主任，“有着决策权、质检权、财务支配权的人，几乎都成为行贿对象，最后他们共同制造了这起‘河南商业贿赂第一案’。”

　　（本报鹤壁1月31日电 作者: 朱长涛 姜军）

(责任编辑：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