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衣足食(篆刻)
笔墨情
张鸿林作
上个世纪70年代末,随着整个社会政治经济形势的剧变,篆刻这门古老的艺术也异乎寻常地受到了人们的喜爱,篆刻爱好者的队伍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时期,形成了一个篆刻艺术史上空前的热潮。新疆书协副主席、篆刻委员会主任张鸿林,就是在这个篆刻热潮中成长起来的一位佼佼者。
我认识张鸿林是在1984年,那时我刚刚获得了全国首届篆刻征稿评比的一等奖,一时间爱好者求教的信件纷纷涌来,堆满了案头。
我只能从中选择基础较好且风格相近的印拓给予点评。其中有一封从新疆寄来的印拓,临摹乔大壮先生的“协和万邦”、“光明海”,可谓惟妙惟肖。我把这件印拓拿给业师蒋峻斋先生看,蒋老仔细端详了许久,啧啧称奇,说简直可以乱真,并嘱咐我应该很好地指导。这便是鸿林寄来的印拓。从那以后,鸿林每隔一段时间就寄几方印拓来,让我评点。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鸿林打来的,他告诉我已经到北京了!从若羌县到北京,坐汽车,倒火车,足足花了5天的时间!这真是让我十分感动,我从内心深处佩服他对篆刻的热爱和执著。于是我就把手头时常翻阅的《乔大壮印蜕》送给他——这是我从连劭明那里借来复印装订的唯一一本乔先生的印存,也是我当时能找到的、自己觉得最好的一件礼物。
鸿林1989年离开了若羌县二中,到库尔勒市人民法院做了一名法官。2000年,他又一次来内地,不过这次我们是在济南见的面。在济南,鸿林还拜见了他仰慕已久的前辈——蒋峻斋先生。蒋老对鸿林的篆刻予以悉心指导,并为他题写了“鸿林印存”、“张鸿林书法篆刻展”,蒋老为鸿林写的一幅金文条幅很有意思:“静听松风寒”。我觉得不能仅仅把它看作是一幅书法作品,其中也深含了蒋老对鸿林这些年来一直坚持治印,一直坚持学习乔派印章的褒奖与肯定。二十多年来,书法篆刻界一阵风接着一阵风,各种思潮、各种流派此起彼伏,而鸿林一直在坚守着乔派典雅、清新的风格。曾经有人善意地劝他变一变,刻出一点“大漠雄风”来。但鸿林没有为之所动,他一直在刻着他心目中最美的印章,不断追求、完善着自己的印艺。这种在艺术上的执著精神,使鸿林没有像其他一些人一样,走许多的弯路,而是在自己认定的大道不断地进步。可以说是执著成就了鸿林的篆刻。
鸿林刻的图章,以乔派印章为基础,参以黄牧甫、赵之谦,直追秦汉。这几年随着出土文献的大量增加,人们对简牍帛书、陶文玺印的研究和认识都较前人有了很大的提高。人们对古文字认识的数量也大大超越了前代。篆刻家们在“印外求印”的路上有了更多可以参考的资料。但是,“印外求印”并不是简单地的把简帛书或其它载体上的文字照搬到印章上去,而是要经过篆刻家们别具匠心的改造。我也曾经作过一些尝试,但距离成功还有一段距离。返回头来看鸿林的印章,虽然没有糅进那么过多东西,但却有一种纯净的美。这也应了“少则得,多则惑”这句话。
从篆刻史上看,一个时代能有一两个篆刻家创出一点新来就不容易了。想想浙派,有西泠八家,丁敬之下的7人都在沿着一条路走,不也能跻身大家之列吗?何况一个篆刻流派的形成,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发展与完善,而不是一两个大家的绝响。与其跟着时下一些风潮乱追,倒不如在前辈开辟的大道上去延伸、发展。这是一条“渐悟”的路子。只要坚持不断地修炼,总会有修成正果的一天。我相信以鸿林的执著精神,加上在书法篆刻上不断的努力,学问、修养的不断增加,在篆刻上会大有作为的。
2000年我到新疆去,鸿林陪我去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他指着一片树,告诉我:这就是胡杨林,它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后千年不腐。我被这种精神震撼了!看看鸿林的篆刻,想想鸿林在艺术上执著的精神,不正像沙漠上的那片胡杨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