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喜的三姐和四姐站在一旁照料他。
他叫张大喜,37岁,是一名来自湖南农村的打工仔。由于工作中经常接触化学药水和色粉,他不幸得了白血病。不同于常理的是,在病床边上照顾大喜的,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那5个为了他而背井离乡、债台高筑和争捐骨髓的姐姐。她们用一年半的光阴写就了一段感人至深的亲情故事。
“弟弟是我们全家的宝贝”
昨天下午,记者在广东省人民医院血液内科的病房找到了张大喜,他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三姐和四姐站在一旁照料他。
按照常理,此时站在病床边的应该是张大喜的妻子,可事实并非如此,一年半了,整整一年半了,张大喜“侵占”了他的姐姐们的生活的全部。
“他是我们全家的宝贝,我们不能失去他。”张四姐含泪望着弟弟,就像望着自己的儿子,“我们家的具体情况决定了我们对他的感情。”她向记者讲述了这个传统农村家庭的简史: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跟其他村民一样,受传统思想影响甚深的他们一心想生个男孩。为此,他们等待了13年,终于在1970年生下了一个男孩,男孩有5个姐姐。喜出望外的父亲宰了全家唯一的一头猪,用大盆子装上,请全村人吃。全村喜气洋洋,他因而得名“大喜”。
毫无疑问,他成了全家的宝贝,张四姐说:“我们姐妹几个从小就疼爱他,慢慢的,疼他成了我们的习惯。为了供弟弟上学,姐妹几个心甘情愿地早早地辍了学,种地嫁人。弟弟他也很懂事,他知道我们为他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他后来考上了大学。”
姐姐背井离乡打工筹款
大学毕业后,张大喜成了当地的一名教师。结婚生女后,他觉得微薄的收入不足以让全家过上好日子,1998年,父亲去世,他辞职南下广东打工。他先后在深圳和东莞的两家塑胶厂从事配色工作,工厂里“气味很重”,他每天都得接触各种化学药水和色粉。2005年6月底,张大喜面色苍白、皮肤紫癜,经东莞市人民医院检查,他得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远在湖南乡下的5个姐姐知情后焦急万分,张三姐说:“父亲临走前交待我们要照顾好弟弟。其实,就算没有老人家的这份交待,我们也觉得自己有责任给他把病治好。”张大喜的妻子说自己得留在家里带上小学的女儿,恐怕来不了广东。几天后,姐妹们决定:由老三和老四前来广东,留在这里常年照顾弟弟,直至把他的病治好;其他姐妹外出打工给弟弟赚医药费,并轮流来探望他,年过七旬的老母亲暂时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姐妹五人都是农民,她们的丈夫同样也是农民,几乎没什么积蓄。对于这种疑难病,光靠几个女人打工赚的钱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她们又分头借款,总共筹到了8万多元。弟弟,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
1年半没回家,儿子已退学
时至今日,三姐和四姐已经整整1年半没有回家了。其间,姐妹们各自的家庭都遭遇了坎坷:大姐的丈夫装水管时从楼上摔下,摔断了脖子,至今卧床不起;二姐的丈夫得了脑瘤,她分身无术。因此,三姐和四姐肩上的担子就比以前更重了,张四姐说:“为了照顾好弟弟,我已经整整一年半没有回家了,每天忙上忙下。起初,我的老公劝我说作为姐姐,我承担不了那么多,但我始终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照顾他。我的儿子已经上初一了,由于我把心思全花在了弟弟身上,在这边管不到他的学业,他开始厌学,目前已经退学打工去了。”
几个几乎从未离开过村庄的弱女子在异乡都市忙碌着:申请“职业病诊断鉴定”,把不愿承担责任的工厂告上法庭等。做了多次化疗的张大喜的手腕上渐渐地布满了针孔,半年前,姐妹们决定给他做骨髓移植,并于年初把他转到了省人民医院。
治疗的关键期到了,姐妹几个争先恐后地给弟弟捐骨髓。她们一同到广州器官移植配型中心做了配型检查,经查,张三姐的型号最理想,遗憾的是,她是“乙肝大三阳”携带者,必须事先连续服用长达半年的某种昂贵药物。她严格地按照医嘱坚持了下来,目前已经符合了移植的条件。
一次高质量的骨髓移植,需要近40万元的费用。在索赔一事还没有着落的情况下,除了社保的资助,她们至少还需筹集到20万元的费用,这对她们而言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弟弟:这辈子都没法回报
躺在病床上的张大喜默默地听着两个姐姐对记者的倾诉,这一年半的时光彻底地感动了他,他被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忘不了在自己病情最重的那段时间里,姐姐们每天不分昼夜地帮他喂饭、刷牙、擦身子、换尿裤、端屎盆;他忘不了每次化疗之后心情糟糕的自己蛮不讲理地冲姐姐们发脾气,而姐姐们不仅每次都含泪忍着不还嘴,还不忘安慰他鼓励他;他忘不了姐姐们为他而累垮了身子……
他说:“就算把病治好了,我的劳动能力也已经不行了,又该如何还债?姐姐们对我的情谊,我这辈子都没法回报。真是委屈她们了。”
文/图 张强 实习生 崔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