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是盗窃案件的高发期,一个叫反扒联盟的民间团体,也进入了行动的高峰期,但这个团体所引发的争议,也变得愈发激烈。他们到底是一群怎样的人?他们又到底在进行怎样的行动?一起来看广角记者冷炜的调查报道。
我实在是太愤怒了实在实在是太愤怒了,稍微有良知的话,都会觉得很愤怒的。
一下子冲过来10几个人,他们有的拿皮带,有的从口袋里拿出小刀,就跑过来,追打我们。
明明我抓的是贼,而他们却说要置我于死地,这是我苦思冥想(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通过网络平台建立起来的组织,目前有成员近三百人,他们通过QQ联系,在需要的时候,一起参与反扒行动。历经周折,记者找到了上海反扒联盟中的几名核心队员,出于对他们人身安全的考虑,我们对他们的画面和声音进行了处理。
萧萧是一名设计师,他告诉记者,自己之所以参加反扒联盟,是源于2006年5月发生在桂林的吴妈事件。
萧萧:她(吴妈)呢,在一个天桥上,可能她是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小偷在行窃,然后她及时喊了一声,结果有3个歹徒,其中有一个过来以后,威胁吴妈妈,随后用雨伞的伞柄,一下子就把吴妈妈的眼睛给戳瞎了。
血淋淋的惨剧,让萧萧萌发出在上海参加反扒行动,打击都市盗窃势力的念头。
萧萧:从这件事情就是说,我第一次才深刻的认识到,关于偷窃的行为会给普通的群众造成非常非常大的伤害。
如愿加入反扒联盟后,萧萧最初的任务,主要是在市区,盗窃份子频繁出没的地段,进行巡逻,平均一个月两三次。
萧萧:今年的情况发展到什么地步,他们非常的聪明,使用穿着很时髦的妇女抱着小孩,他们以妇女小孩做掩护。
萧萧告诉记者,反扒行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有时,他也难免会胆战心惊。
萧萧:刚开始想的比较多,当然自己安全危险,万一如果对方穷凶极恶,丧失理智,拿出凶器,威胁你的话,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存在的。
[记: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何保护自身的安全]
萧萧:首先我们已经是报警了。如果危险面临我们,赶快撤退转移,我们只能这样,我们是民间,我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反暴队员,我们第一时间只能采取这样的保护措施。
火炮在现实生活中,是一名法律工作者,在他看来,专业的优势,能让他更好地参加反扒行动。
火炮:(我)对相关的法律法规相对比较了解一点,可以在行动中不出一些其他的状况,最起码我们应该遵纪守法。
跟只有三个月反扒经历的萧萧比起来,火炮的经验要丰富得多。
火炮:一年多下来的话,应该说我们成功的也有,具体多少这个也说不清楚,最成功的一次在人民广场这里,和一些老的队员他们抓住一个小偷,他偷出钱包里近一万多元钱。
每个礼拜,火炮都会参加一两次联盟组织的行动,经过长期的磨练,他们在行动时分工明确,有人观察,有人抓捕,有人事后取证,成功系数大大提高。但同时,抓到的小偷多了,危险性也越来越高。
火炮:有一次我们在广场我们在巡逻的时候,被他们望风的发现了,回去以后就叫人,一下子冲过来10几个人,他们有的拿皮带,有的从口袋里拿出小刀,就跑过来追打我们。
由于反扒时,只有人赃俱获,公安机关才能对盗窃份子进行处理,因此一年来,反扒联盟成员扭送到派出所的小偷,大多数都因为证据不足,很快被放了出来。这其中,一方面是由于无法抓现行,而有时明明抓到了,却又苦于没有证人。
火炮:有很多时候,有很多群众他都不能理解,警察过来了让他去作个证,他会觉得不要惹是生非,反正自己的东西找回来了,就不用去了,就因为市民有这些想法,就会助长小偷嚣张的气焰,我们特别气,但是又没办法。
尽管年纪不大,但鱼片已经是上海反扒联盟的元老,作为一名还在上学的大学生,鱼片像许多同龄人一样血气方刚。见到丑恶行为,他便会挺身而出,尽管为此付出了代价,但也让他在反扒联盟中,成为了首当其冲的人物。在反扒行动中,最让鱼片刻骨铭心的,并不是行动的危险,而是冷漠的眼神。
鱼片:我在地铁站看到四五个人跟在一对情侣后面,看到他们动手,我就喊你们干什么,刚喊一句,一帮子冲上来说少管闲事,随后我对他们嘴硬几句,他们就对我拳脚相加。
鱼片:周围的人都非常的冷漠,从我身旁一一走过,非常的落魄,就是感觉这个社会非常冰冷没有一点正义感。
据鱼片说,今年1月27日晚上,福州路上发生了一起惨案。一个年青人在发现盗窃份子实施盗窃行为时,进行了呵斥,结果被对方刺伤了眼睛。当时,在附近巡逻的鱼片和萧萧赶到了现场,并拍下了伤者的照片。
萧萧:我就看见那个见义勇为者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已经痴呆了,那个嘴看不清是嘴巴,O字型张着就好象是个血井一样,咕嘟咕嘟在冒血。
但是,事发当时,现场围观的群众并没人出来制止犯罪份子的行为。这让鱼片和萧萧倍感无奈。
萧萧:群众这样麻木呢,我们也可以理解,我们没有办法指责群众。
鱼片:非常无奈吧,就是觉得很难处理的感觉。
刘宪权:我看从法律角度上来讲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
傅鼎生:你不能说他违法,因为没有法律禁止反扒联盟不能成立。
维持正义的梦想在尴尬中寻找定位。
我们现在名文规定队员不允许,带任何的器具。
我不赞成过多使用暴力。
《尴尬的反扒联盟》正在继续。
市民:因为社会上盗窃的小偷挺多的。
市民:既然有这样一个组织的话,我觉得挺好。
市民:他们做好事啊,对社会治安有利嘛。
市民:我觉得首先他们这种行为是值得称颂的,因为不是每个市民都能够自发的来牺牲自己一些业余时间还有牺牲各方面的东西,来保证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华东政法学院刑法学教授刘宪权:这种群众自发的同犯罪份子做斗争的积极性,我们应该提倡,但是这种组织的形式,而且用这种联盟的情况,我看从法律角度上来讲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
刘教授认为,反扒联盟由于自身合法地位的缺乏,因此很难保护到自身权益。
刘宪权:一方面,他一旦受到犯罪分子打击的时候,可能他就处在比较尴尬的地位,我认为最起码它没有合法的地位,最起码从现在形式上来讲,他不具有合法的形式,这样对这些行为者本身来讲,可能比较吃亏。
事实上,放眼全国的反扒联盟,由于游走在道德与法律的边缘,一直争议不断。
2004年7月,南京发生反扒志愿者铐人事件,引发了市民的大讨论。
2006年10月,武汉志愿者联盟组织成员罐子涉嫌棍击盗窃嫌疑人杨某,22天后杨某死亡,罐子被刑事拘留。现仍羁押在看守所。
2006年12月,佛山市一民间反扒志愿者在抓小偷时,反被小偷指认抢劫388元,被警方调查。
2007年1月,宁波网络反扒群体打哈欠的发起人长明灯(网名)因成员参与一起反扒活动时疑似使用暴力,而被迫解散QQ群。
尽管质疑反扒联盟的声音不断出现,但也有不少专家表示,根本不用去讨论反扒联盟的合法性。
华东政法学院傅鼎生教授:你不能说他违法,因为没有法律禁止反扒联盟不能成立,在没有法律规定的情况下,那我们可以说,法不禁止,他是可以成立这么一个联盟的。
在上海,反扒联盟采取行动时,更多的是通过外围的手段,发现犯罪行为,立即寻求警方的帮助,他们对通过暴力手段进行反扒,并不是太认同
鱼片:我不赞成过多使用暴力,在没有威胁到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通过和平手段制服那些小偷我觉得是最理想的选择)
萧萧:我们现在名文规定队员不允许,不管你是否治安管理条例上面规定的,管制品以外的器具,不允许队员带任何的器具。
但是,不带器具,又不动用任何暴力手段,面对盗窃嫌疑人,他们该如何处理呢。
火炮:每个人的观点不一样,有的人认为在一些适当的就是情况下,比如把小偷彻底手扎起来,有的人认为这是可以的,但有的人认为不可以。
华东政法学院傅鼎生教授:我认为他们更应当实施些什么行为呢?就是进行反扒教育、反扒宣传、反扒式的巡逻,来威慑扒窃者子,督促游客、乘客、行人钱财不受伤害。
反扒队员萧萧的想法与傅教授意见不谋而合,他向记者表示,2007年上海反扒联盟,将在人员筛选、责任分配等方面,做进一步的完善和规范。
萧萧:职责上来说,一个就是巡逻,巡逻驱散,发现苗子进行现场宣传,如果有直接的证据,这是一个技术性的东西,那我们就截获,这是两个非常明确的东西。
而在进行宣传、教育、巡逻的同时,反扒联盟有没有更好的生存地位和生存方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相关人士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华东政法学院刑法学教授刘宪权:司法机关授权给你,你代表派出所到外边去巡逻,然后碰到什么问题你也可以进行处理。
专家认为,政府部门可以适当考虑,将反扒联盟纳入政府管理体系。而上海的反扒联盟,也在不断完善调整自己。他们的目的,就是希望能通过实际行动,来保障社会安宁,同时也希望,能带动更多的市民共同参与到反扒的行列中来。
鱼片:如果你不做,我不做,大家都不来做,那么这个社会还谈什么稳定,谈什么团结,还谈什么发展。
火炮:如果哪天真的像《天下无贼》那样,那我觉得就不需要我们存在了。
华东政法学院刑法学教授刘宪权:对他们持一种怀疑的态度,我觉得到是没有必要,你应该说他的一个宗旨,他成立的本身,实际上都是针对犯罪份子,我觉得不要过多的责备。
编后语:
有关专家表示,尽管反扒联盟的处境有些尴尬,但是,他们的出发点毕竟是善意的,如何让他们更好地完成保护市民的使命,如何让这种方式变得更加规范、合理,不仅是反扒联盟需要考虑的,更是相关部门应该去做的。选稿:王秉杰来源:smg-东视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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