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会宁县农民刘卫军蹲在自家茅屋前,在一块青石板上缓慢地磕着手中的烟杆,心事重重:儿子女儿分别考取中国地质大学和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大学承诺提供助学贷款,但路途遥远,两个孩子的路费还都没有着落。
可贵莫过于雪中送炭。
老人名叫黄南美,是60年代转业的老军人,现任深圳红荔书画馆馆长。
只有小学五年级文化的他,书法作品却作为国礼送给南非前总统曼德拉
深圳市东湖公园内一处丛林掩盖的幽静处,傍着山坡有栋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不起眼的门楼前,悬挂着已故书法家赵朴初手书的牌匾:红荔书画馆。
黄南美先生的办公室简单、朴素。背后墙上悬挂着他的书法横轴,是行楷的《调寄临江仙》,其中“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句子,似乎就是眼前这位老人的真实写照。
只要谈起书法,黄南美老人就兴致颇高:“我主攻行楷,追求书法秀美的境界。书法就像体育。颜真卿是举重式的壮美,但我偏爱像体操一样优雅、充满无穷韵味的王羲之……”
黄老生于1929年,广西武鸣县人。1950年参军,在部队干过文书、文化教员和干部助理员。转业到上海后,他和钱君匋、陆俨少等书画大师都成了至交。在深圳,他创建了老年人书画会和红荔书画馆,至今已组织大型书画展览30余次,编撰画册10余种。
“是火热的军营培植了我的艺术细胞。”老人如是说。1951年,黄南美参加广西大鸣山剿匪结束后,部队转入文化大练兵。他调入广西军区警卫团当文书。期间,他首次接触钢笔,他像拿毛笔一样拿钢笔在毛边纸上写字,由于方法不对,结果把纸都划破了。
“解放初期,笔墨纸张都跟金子一样稀缺。”为练好书写基本功,黄南美开动脑筋,想了个土办法:他从卫生员那里拿来黄色的药片,用水一泡,再放入一点墨水,便泡成了绿色的“墨水”。没有字帖,他就自己摸索横竖撇捺笔画之间的规律。经过刻苦练习,半年之后,黄南美写出了一手工整漂亮、近似于“印刷体”的钢笔字,被全团的文书拿去当字帖。这极大地培养了黄南美后来对书法艺术的兴趣。
1960年,黄南美转业来到上海耀华玻璃厂。由于懂书法,还自学了创作歌曲,他被分到工会工作。
“那时外界吵吵闹闹,我反而利用这段时间补习文化,钻研书法。”1971年,人到中年的黄南美一头扎进中国古代书法碑帖宝库。到了20世纪90年代,黄南美开始饮誉书坛,自成一家。1999年,南非总统曼德拉访华,黄南美的书法作品被选作国礼赠予。
他每月拿着1000元的微薄工资,却为老少边穷地区募得200万元的善款
为老少边穷地区免费开办的第一个美术教师培训班,是黄南美“文化扶贫”之旅的起点。
2002年4月,黄老突患脑血管栓塞被送进医院。为了办好这个他构想已久的培训班,他一只手打吊针,另一只手拨打电话向全国各地朋友募捐。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广州南国艺术学院的罗兆荣院长,请他们免费给学员们上课。得知老人的义举,罗院长一口应承,并免费提供宿舍;第二个电话打给广西都安宣纸厂,为培训班30名学员每人争取到一刀宣纸;第三个电话打给浙江湖州蔡松柏湖笔厂,为每个学员解决了6支不同型号的毛笔。还差颜料,他又将第四个电话打给德高望重的老画家廖崇堂,由他出面解决了颜料。
如今4年过去了,黄南美老人开办的音乐、美术培训班已经开办到每期10个班的规模。4年来,来自广西、贵州、云南、甘肃、内蒙古、新疆的600多名音乐和美术老师在这里接受过培训,56个民族都有代表。
黄南美骄傲地说:“这600名受训的老师,如果他们回去每人教育影响到500名学生,那么我这个‘文化扶贫’活动就能让30万老少边穷地区的孩子接受艺术熏陶,这是最让我感到欣慰的。”
近些年,黄南美先后募集来的文化扶贫资金达200万元之巨,而老人和他的几名员工,每月却拿着1000元的工资。
他是位普通的老人,却先后动员百余位将军加入“文化扶贫”
2005年9月,由红荔书画馆发起组织的“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两岸将军大型书画交流活动”刚刚落下帷幕,一封发自红荔书画馆的“百名将军资助百名学子倡议书”,又呈送到了百余位在职和退休的将军案前。这是一封体例独特但情真意切的倡议书:
“将军:当年打日寇负重伤,老百姓把我往家里藏。‘蒙山高,沂水长,我为亲人熬鸡汤……’那份情,我永生难忘!如今得知他们还未脱贫,孩子上学都困难,我寝食难安……
“老百姓:将军们虽然回了城,但没有忘记我们老乡亲。收到他们资助孙子上学的爱心款,就想起当年住在俺家的八路军……”
“倡议书”打开了老将军们的记忆闸门。不少老将军收到这封倡议书后,感动得流下了热泪。他们纷纷挥毫作画作书,凝聚着将军们深情厚谊的书画作品,雪片一样飞向红荔书画馆。将军们的书画作品展览所得的善款,最终资助了广西、云南、河南、江西、安徽等地的108名失学儿童,让他们重返了校园。
黄南美在自己的《怀念》一书中,将自己比作“快要落山的夕阳”。但为了明天初升的太阳,他愿意燃烧余热,将自己心里的阳光播洒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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