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一个几乎不为人知的艺术展在愚园路一个老式小区内举行。“在家里的当代艺术不会冷”———这就是展览的名称,其主要策划者是两位来自法国的年轻艺术家JeremyCHEVAL和JohannRIVAT。
这是一个极其好玩的想法。从来没有人有如此的观展体验:要进入展览现场,需要登上吱吱嘎嘎乱响的木制楼梯,穿过堆满杂物和锅碗瓢盆的阴暗走道,不小心或许会碰到角落里一张竹椅。邻居们看这些艺术家和观众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群癫狂之人。稍许有一些叛逆的快感,不是吗?
展览现场也显得十分随意,刚进入房间,几乎不知道哪些才是他们展览的作品。天花板上的吊灯被一个剪开很多破洞的倒挂的雨伞遮掩,墙壁上当然是挂了一些绘画,但是同样也挂着衬衫、发簪和用圆珠笔画满叉的口罩,地上放了一个纸糊的东方明珠……如果不问,很可能把壁炉上堆满的唱片和影碟胡乱猜测成一件装置作品;在里屋的卧床上,居然还有人酣睡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行为艺术作品。
在整个展览现场出现的人绝对不会超过30个,即便如此,狭小的空间还是显得拥挤、热闹非凡。这更像是一个PARTY,但策划者肯定认为这是一个展览,甚至具有学术上的意义。RIVAT说,在家里举办艺术展览的原因是他觉得这样更好。他没有说更多。根据他的说法和展览“在家里的当代艺术不会冷”的名称,很容易就反向推导出一个问题:那么哪里是冷的?
显然,他们指向的是美术馆等艺术机构。除了两位年轻的法国人,参展的还有来自比利时的艺术家和上大美院的学生。在当代艺术界,他们都还默默无闻。没有话语权,也还没有得到策展人和评论家的青睐。但他们同样有表达的权利和需求。沿着这个线索,然后结合当代艺术的状况去反向理解他们的作品,就会很清晰了。比如在很多的作品上都故意贴上了一个标签:艺术,非卖品。可能表达了他们对于艺术成为消费品的一些担忧和对艺术市场的思考。再比如,某件作品是草席围成了正方形的框,一只上发条的动物玩偶在框内寻求突围却四处碰壁。也许这表达了他们对于沦为产业的当代艺术当前无法超越自身的焦虑。还有,甚至卫生间这样私密的空间里都有装置作品:马桶上放置的镜子。上大美院的学生SHAW说,他这个作品就是将唯一排泄、对外的通道堵塞住,造成墙壁、门窗构建起来的封闭空间。
门槛被消除了,美术馆的机制被消解了。那么,还剩下什么呢?夜幕降临,在楼下的空地上,用燃料堆成的单词“ART”被点燃。熊熊火光中几个小区里的孩子欢呼雀跃。走之前,RIVAT特别提醒记者注意小区门口的垃圾箱。垃圾出入的口子上,悬挂了几个毛茸茸的玩偶,驯服的、温情脉脉的、作为消费品的、只展示于橱窗的玩偶,无喜无忧地和垃圾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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