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杀人后，她的明天又怎样？

　　本报记者　秦健　通讯员　白景轩金陵晚报报道4岁时的她，在派出所里撕扯、踢打警察，这发生在2004年6月的一幕，让南京白下公安分局光华路派出所的民警至今仍然难以忘记。时空转换，昨天上午，光华路派出所的警察们在安徽无为县白茆镇的一户人家前，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刚听见汽车的刹车声，第一个跑出房门：“伯伯、阿姨好！”她叫雯雯，这个3年前还踢打过女警王建芬的小女孩，如今却又是另一番表情，这一切，是源于一起命案背后的孽债。

　　命案

　　2004年6月15日晚，安徽无为人罗其海与两名男子在光华路上一家烧烤店里喝着闷酒，3人虽然同坐一张酒桌，可他们却各怀心事。因为都是做木匠的同行，结果“同行是冤家”这句老话最终为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悲剧埋下了祸端。他们的对话开始充斥浓烈的火药味，随着体内灼热的酒精慢慢累积，罗其海红着双眼，盯着对面的两名男子。一拍桌子，罗其海另一只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把平时干活用的电工刀，刀锋直插对方的身体，烧烤店里一阵尖叫：“杀人了，杀人了！”一名男子踉跄着栽倒在地，而另一名男子也捂着伤口忙着逃命。眼神迷离的罗其海被眼前的场面吓醒了，他刀一扔，慌乱地跑出店外，没跑多久，他就看到了前后夹击的警车，警察来得如此迅速，他始料未及。他的举刀后果极其严重，造成一死一伤。

　　牵挂

　　在光华路派出所，被铐上的罗其海已经完全陷入恐惧当中，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派出所教导员贾德祥看出罗其海似乎另有心事。果然，罗其海抖搂出一个关于他家的秘密。罗其海和老家的妻子本育有三女一儿，夫妻俩后来跑到芜湖市开起了饭店，生意不错，店里用了好几个服务员，可祸水和财运同期而至。不久，罗其海和饭店里的一个女服务员勾搭上了，妻子自然拼死反对。看看自家的“黄脸婆”，再瞧瞧身边的小情人，罗其海索性丢下红火的生意，带着小情人来到了南京。由于手头缺少资金，罗其海硬是凭着一手木工活在四方新村租下一个地下室，从此和小情人公开姘居。2000年，雯雯就这样出世了，罗其海的手头显得吃紧，小情人、也就是雯雯的妈妈，眼看跟罗其海过好日子不知道要等到哪天，一天她趁罗其海出门，来了个不辞而别，从此再未照面。罗其海带着雯雯此后是又当爹又当妈。罗其海其实这个时候最大的心事是在烦女儿今后怎么办。窗外已是漆黑一片，教导员贾德祥立即安排民警在四方新村的一个地下室里找到了哇哇大哭的雯雯，4岁的雯雯就这样第一次进了派出所，从此和警察结下了不解之缘。

　　难题

　　在派出所里，不少警察第一眼看到雯雯都说“认识”，这是因为罗其海在小情人抛弃他后，性格异常暴躁，雯雯平时哪怕是撒个娇哭两声，都会遭到爸爸的一顿拳脚，邻居看不下去几次报警，光华路派出所多次出警，警察看到雯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非常严厉地批评过罗其海好几回。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看到周围全是身着制服的叔叔、阿姨，雯雯开始踢打警察，带着尖利的叫声不许警察碰她一下，“你无法想像，那天晚上孩子身上表现出的那股野性，很难相信她是一个4岁女童。”光华路派出所民警王建芬仍然记得那晚的雯雯。罗其海罪不可恕，对他的处理开始步入司法程序，雯雯在派出所一待就是4天，派出所成了她临时的家。2000年6月18日，派出所专门派人把雯雯送到无为县白茆镇，她的爷爷奶奶家。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了。罗其海年迈的父母根本还不知道儿子在外面给他们又添了一个孙女，无论出于家里的贫困状况，还是出于感情上，二老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面对南京来的警察和自己从未谋过面的孙女，他们选择了拒绝接收。当地白茆镇派出所义无返顾地安顿起雯雯的生活，并多次上门做两位老人的工作，“那天我们准备走的时候，她扒住车门不给我们走，哭得特别伤心。”贾德祥说到这里也是红了眼圈，毕竟南京的警察和她有了感情。雯雯住进派出所一个星期后，爷爷奶奶终于向她敞开了家门。

　　担忧

　　罗其海最终因故意伤害罪被判15年有期徒刑。尽管雯雯有了照顾，但南京的警察依然没有忘记她，每年快过年了，光华路派出所民警都要来一趟，带点好吃的、新衣服，一切都因为雯雯是无辜的。可是不幸再次降临到她头上。前不久，雯雯身上老是出现像被打过的红斑，奶奶挤出钱来带她上医院一瞧，医生说是血小板减少症，再往后发展就是白血病。“我们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罗其海一打她，她身上就青紫的，其实她整天跟着罗其海到处做工，从小就闻多了甲醛味，孩子怎么能正常？”民警王建芬一脸沉重。据悉，经过多方努力，雯雯在当地能够免费上学了，但身上的病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已是无能为力，每天只能靠土方尽量控制病情，她的明天将会如何？她的奶奶在哭声中不停地问身边的人：“我和老头子死了，我的乖乖（指雯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