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打铁路内鬼”考验铁路权力自缚的诚意

　　个论

　　曹林

　　近日，网上出现一篇题为《黄牛党培训手册》的帖文，帖子将购票难原因归结为铁路部门的垄断运营和铁路部门集体寻租，是铁路内鬼先将火车票加价卖给黄牛，黄牛再逐级加价最终卖给旅客——铁道部有关负责人驳斥了“黄牛培训手册”这种说法，称集体寻租不存在，黄牛党才是祸源。

　　我想，铁道部把买票难全归咎于黄牛党身上是说服不了公众的。去年被判处死刑的原武汉铁路分局副局长刘志祥，就是汉口站最大的票贩子、最大的票霸，他通过垄断汉口火车站绝大部分卧铺车票和紧俏的座位票，疯狂倒票赚得盆满钵溢，反贪部门光是在他家中就起获了四五千万元现金，有些放在家里都长霉了，正是这个最大的票贩子，让汉口站每到春运车票就变得非常紧张；另一方面，铁道部“严打内鬼”的声明也是让公众难以信服的。政企不分的体制下铁路部门深陷倒票利益之中，严打内鬼者可能正是倒票的内鬼，这种显然的制度漏洞怎能让公众相信铁道部会自断财路；公众指控铁路部门在倒卖火车票上集体寻租，本就是对铁路权力的不信任，铁路再声称自身将严查严打内鬼，这显然不能自证清白，根本消除不了公众的质疑。

　　如果铁路部门真有严打黄牛党的决心和勇气，真想让公众相信自己会严打铁路员工参与倒票的行为，应该向审计署学习，首先把严打的风暴刮向自己，请利益无涉的其他部门来监管自己，帮自己清理门户。针对“审计员喝酒猝死”这个审计内部发生的一系列丑闻，李金华去年曾表态:查人者必先自查，审计机关并非只审计别人，对自己内部的管理也要进行全面自查。下一步将对全国审计机关的财政、财务进行全面自查，并请监察、财政部门进行每年一查。

　　审计别人腐败的人自身腐败了怎么办？面对审计爆出的丑闻以及公众潜意识中“谁来监督审计部门”的疑问，李金华没有用“强调审计道德”、“严厉打击审计腐败”等诉之于审计部门自查、自律的话语糊弄和忽悠公众，他清醒地意识到这种自律姿态根本说服不了公众，“自己打自己”的制度安排根本没有合法性和公信力，自己是反不了自己的腐败的，于是想到请监察、财政这些利益无涉的部门来反本部门的腐败，自觉把审计权置于别人的眼睛下而不是蒙混于含糊其辞的道德自律中。

　　发生了“最大票贩子”刘志祥腐败案，又受到舆论“铁路集体寻租”的怀疑，铁路部门如想自证清白的话，用“铁道部将严厉打击内部倒票行为”是说服不了公众的，应该放弃“本系统自查自纠”这种说不清、靠不住的模式。政企不分的铁路系统实际上是一个权力高度集中的系统，绝对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这个系统已经难以实现自我净化，应该请其他利益无涉的部门对铁路内鬼进行严打，请中纪委、监察部等部门介入到春运监管中，调查买票难现象，调查黄牛党，审查铁路人员与黄牛党的关系。

　　某种权力由于深陷利益格局而难以自证清白时，放弃内部自律而请其他部门监管自身，请利益无涉的部门对自身权力进行审查，这应该成为一种制度惯例。想起了荷马史诗《奥德赛》里的尤利西斯，尤利西斯知道自己意志薄弱，他在驾船接近栖居着女妖塞壬的海岸时，惟恐自己禁不住她们迷人歌喉的诱惑，便要求同伴把自己绑在桅杆上，并用蜡封住他们的耳朵。这就是权力自缚的政治美德。

　　作者系《中国青年报》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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